篝火噼啪作响,黎簇裹着张起灵的外套沉沉睡去。胖子在越野车后打鼾,吴邪靠着轮胎守夜,眼皮不住打架。
林昭独自坐在沙丘顶端,仰头望着银河。作战服拉链松到胸口,夜风拂过她颈间未干的血迹。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头也不回:\"瞎子,再靠近一步我就废了你右手。\"
黑瞎子低笑着在她身后蹲下,带着硝烟味的气息喷在她耳后:\"这么凶?刚才是谁替我包扎的?\"他的手指若有似无地擦过她后颈,激起一阵战栗。
\"那是怕你死了没人当诱饵。\"林昭侧头避开,却被他扣住手腕。黑瞎子的墨镜映着星光,嘴角挂着玩世不恭的笑:\"说谎。\"他突然贴近,唇几乎碰到她耳垂,\"你明明...\"
寒光闪过,黑金古刀横在两人之间。张起灵不知何时出现,刀背抵着黑瞎子喉咙,眼神冷得骇人。
\"哇哦。\"黑瞎子夸张地举起手,却故意用膝盖顶开林昭并拢的双腿,\"哑巴张也会吃醋?\"
林昭抄起一把沙子扬过去:\"你们俩有病?\"她起身时作战服下摆掀起,露出一截劲瘦的腰肢。黑瞎子吹口哨的瞬间,张起灵的刀鞘已经拍在他后颈。
\"够了。\"张起灵的声音比沙漠夜风还冷。
黑瞎子揉着脖子笑:\"行行行,你们聊。\"临走前却突然俯身,嘴唇擦过林昭耳廓:\"记得吗?在蛇沼你欠我一次。\"他的犬齿轻轻磨过她耳垂,留下个暧昧的牙印。
张起灵的黑金古刀嗡鸣出鞘。
黑瞎子大笑着退开,墨镜后的异色瞳孔闪着恶作剧得逞的光。他倒退着走向营地,还冲林昭飞了个吻。
沙丘上只剩两人。林昭烦躁地揉着耳朵:\"神经病。\"她转身要走,却被张起灵拦住。
\"印记。\"他突然说。
\"什么?\"
张起灵的手指轻触她耳垂上那个浅浅的牙印,眉头微蹙。月光下他的轮廓如刀刻,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林昭突然发现他的瞳孔在微微收缩——这是她第一次在这张永远平静的脸上看到类似\"不悦\"的情绪。
\"你...\"她话未说完,张起灵突然俯身。
温热的唇取代了手指的位置。不同于黑瞎子的戏谑,这个吻带着冰川下暗涌的炽热。他犬齿轻轻碾过那个牙印,像在覆盖什么标记。林昭呼吸一滞,手指无意识揪住他衣领。
\"我的。\"张起灵退开半步,声音依旧平静,眼底却翻涌着林昭从未见过的暗色。
营地突然传来胖子的梦话:\"鸡腿...嘿嘿...大鸡腿...\"两人同时僵住。林昭噗嗤笑出声,张起灵眼底的暗潮渐渐平息,又恢复成那副无波无澜的样子。
\"回去吧。\"他转身时,尾指轻轻勾了下林昭的小指,是个微小到几乎不存在的亲昵。
黎簇在睡梦中翻了个身,嘟囔着裹紧外套,梦里有父亲粗糙的大手抚过他发顶。
(最沉默的火山往往藏着最炽烈的岩浆)
第五天的烈日将越野车引擎盖烤得能煎蛋时,沙尘暴来了。起初只是天边一抹黄雾,转眼就吞噬了整个地平线。
\"弃车!\"吴邪的吼声被狂风撕碎。
众人抓着绳索在沙暴中艰难前行。黎簇的嘴唇裂开血口,绳子勒进掌心也不敢松手。走在最后的黑瞎子突然拽过林昭的背包带,把她扯到身前:\"再走光老子就真忍不住了。\"他意有所指地瞥了眼她被风掀起的衣摆。
林昭回敬他一记肘击,却在下一秒被张起灵揽到另一侧。三人拉扯间绳索突然绷断,沙墙如巨浪拍下——
\"抓紧我!\"张起灵的声音罕见地带着急促。林昭感觉腰间一紧,整个人被按进带着冷香的怀抱。世界天旋地转,等再睁眼时,她正跨坐在张起灵腰上,两人卡在一处岩缝里。黑瞎子在两米外呸呸吐着沙子,墨镜歪到一边。
\"哑巴张你他妈——\"黑瞎子的咒骂戛然而止。岩缝深处传来微弱的水声。
三小时后,当吴邪拖着半昏迷的黎簇跌进绿洲时,所有人都愣住了。一汪清泉嵌在月牙形岩石间,岸边甚至长着几丛沙枣树。胖子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不知是笑是哭。
入夜后,男人们轮流去下游洗漱。林昭独自占据上游水潭,作战服挂在枣树枝头随风轻晃。她掬起一捧水浇在肩头,水流顺着脊背凹陷滚落腰线,月光把水珠照得像碎钻。
\"好看吗?\"她突然开口。
下游岩石后传来黑瞎子的轻笑:\"我要是说没看,是不是太不给你面子?\"他晃着酒壶走出来,水珠还挂在腹肌上,\"不过有人看得更认真。\"说着指向对岸阴影。
张起灵抱刀而立的身影在月色中浮现。黑瞎子趁机凑近林昭耳畔:\"猜猜我们俩谁技术更好?\"他的手指沿着水面划过她后背,\"在蛇沼那次...\"
黑瞎子的指尖还停在后背,水波荡开一圈涟漪,映着林昭骤然绷紧的肩线。
“怎么?不记得了?”他低笑,声音压得极轻,却字字清晰,“在蛇沼的雨夜里,你浑身湿透地缩在我怀里,说如果活下来就——”
张起灵的黑金古刀突然抵住他后心。
黑瞎子夸张地举起双手,墨镜后的眼睛却闪着恶劣的光:“哎呀,哑巴张生气了?”他故意往后靠,刀尖刺破衬衫,“要不要听听细节?那天她可是主动……”
林昭猛地从水中站起,水花溅了两人一脸。月光顺着她湿漉漉的曲线流淌,腰间一道狰狞的疤痕清晰可见——那是蛇沼密洛陀留下的咬痕。
“我主动求你帮我包扎伤口。”她冷笑,“而你个混蛋趁机勒索我三个条件。”
黑瞎子舔掉唇边的水珠:“第一个条件是帮我盗西王母宫的青铜樽,第二个是陪我去巴乃取张家古楼的地图……”他忽然向前倾身,鼻尖几乎碰到林昭的耳垂,“第三个……你还没兑现呢。”
张起灵的刀锋一转,寒光划过黑瞎子的喉结。
“哇哦。”黑瞎子不退反进,任由刀尖在皮肤上压出血线,“哑巴张,你知道她答应我什么吗?”他嘴唇翕动,无声地比了个口型。
张起灵瞳孔骤缩。
林昭抄起岸边的军刀就掷过去:“我答应的是‘帮你做件事’,不是——”
刀柄被黑瞎子稳稳接住。他突然正经起来,手指抹过喉间血珠:“所以现在该兑现了。”墨镜滑下鼻梁,异色瞳孔在月光下妖异非常,“我要你……”
远处传来胖子醉醺醺的歌声:“妹妹你坐船头啊——”
旖旎气氛碎了一地。林昭趁机拽过外袍裹住自己,抬脚把黑瞎子踹进深水区:“滚去醒醒脑子!”
张起灵仍站在原地,刀尖滴着水,眼神晦暗不明。林昭走过他身边时,突然拽住他衣领迫使他低头:“蛇沼那晚,我给他包扎时……”她贴着张起灵耳朵说了句话。
黑瞎子刚从水里冒头,就见张起灵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向来波澜不惊的小哥竟扭头就走,甚至同手同脚地撞上了枣树。
“你跟他说什么了?”黑瞎子狐疑地眯起眼。
林昭系好腰带,冲他晃了晃手指:“第三个条件的内容是——”她突然板起脸模仿黑瞎子当时的语气,“‘等老子想到再说’。”转身时长发甩了他一脸水,“所以,我、不、认、账。”
黎簇在火堆边目睹全程,默默把“SoS”的鱼骨头摆成了“救命”。
(有些债,欠着欠着就成了一生的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