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辉排的人亲眼看到和自己朝夕相处三年的排长被雷劈到,身上的军装瞬间烧光,整个人赤裸着身体就像一根圆木一般直挺挺地倒在了水坑里。
“救排长”有人喊道,然后几个人一起冲过去。虽然他们都知道,排长必死无疑,被那样的雷劈到,没烧成炭就万幸了,还想活下来,除非是老天开眼。可现在问题是,老天不开眼,老天还想伙同八国联军一起把他们都灭了呢。
“先别管死活,我们不能把排长扔在这里,先背走。”副排长宁远冷静的发话。受伤较轻的鲁飞主动担起背排长的重任。
戈辉排在戈辉倒下后,在排副宁远的带领下,迅速从因吉利军进攻的空隙突了出去。然后一直向郊外走,他们要去的地方是廊坊,只有到那里才能找到大清的军队,得到帮助。
自从突出重围后,戈辉排不停的向前走,一直走到天黑,才打算找地方休息。雨也在天黑前停了下来,宁远带着轻重伤员,还背着排长戈辉的“尸体”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了一个只有三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子。
宁远找了一家还算是大户的人家,叩响了院门:“我们是从天津撤下来的军人,想在这里打扰一夜,明天白天就走。”
不一会儿出来一个头戴瓜皮小帽的中年人,看到宁远一行人,马上一抱拳:“几位军爷,我家老爷有请。”说完让开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多谢,打扰了。”宁远也不客气,甚至有点迫不及待,雨足足下了一整天,到处都是湿乎乎的,自己这个排的人全受伤了,必须得找一个可以落脚的干燥的地方,清理一下伤口,否则时间长了伤口发炎会有生命危险。宁远说着话就进了院子。
在正房门口站着一位老者,六十左右的年纪穿着长袍,远远地拱手:“几位军爷,里面请,我马上命人烧水做饭。”
“有劳老人家了,我们实在是迫不得已才打扰您。”宁远一边说话,一边向老者拱手。
“不打扰,不打扰,军爷您客气了,招待众军爷,是小老的福气。小老刘用,一直在丰南县一带行医,有什么吩咐,军爷您尽管提,小老一定尽力满足。”老者也马上客气,然后马上命人看茶。
“我们现在最想做的是处理一下伤员的伤口,我们需要一个空房间。”宁完现在无心思喝茶,也不想再和这老人家客气。
“管家,马上带军爷们到后院去。”老者听了宁远的话,马上让人安排。
“程天运,你带大家马上去处理伤口,我稍后就过去。”宁远说道。
看着程天运带着大家跟着管家去后院,宁远才回过头对这个院子的老主人说道:“老人家,给您添麻烦了,我叫宁远,我们都是天津武备学堂的学员,前天和八国联军在天津交战,我们是兵败逃出来的。”
老者淡淡一笑:“从你们的穿着,还有人人带伤,我就已经知道了,你们是刚刚从战场上下来的,能活着从战场上离开,都是好样的。”
宁远马上接口道:“谢谢老人家理解,我辈军人不能抵御外敌的侵略,在您面前羞愧难当。”
老者笑了:“您们都是好样的,大清有你们在……”老者用狠狠地拍着胸口,继续道:“我们就还有希望。”
宁远愣了,没想到这个老人还对他们抱有希望,他很意外。
“宁远,小排长好像没死,我们听到他的心跳了,虽然很弱,但真的有心跳。”这时程天运从外面跑进来。
“啊?快带我去看看。”宁远说着话,也跟了过去。
看着他们急匆匆出去的背影,老者不禁长长一叹,然后也向后院去了,他也想看看这些从战场上下来的年轻人。
宁远一到,马上把其他人拨开:“先起来,让我看看。”说着话,他挤进来了,把耳朵贴在戈辉的胸口上。
戈辉现在被平放在一个土炕上,身上什么也没穿,因为全被雷电给瞬间烧光了,但却没有烧伤哪怕一寸皮肤,上身赤裸着,下身用一个军装上衣盖着,两条毛茸茸的光腿露在外面。戈辉是他们这个小排十四个人中,唯一没有受伤的人,也是唯一“死”在战场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