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花坐在一张桌子前,填了十几张表格,最后都签上自己的名字。
男性工作人员面无表情的收起了王小花填的表格,然后平静的告诉王小花:“从现在开始你就是禁卫情报局的一名‘从九品’办事员了,原则上你几天后就会被退出禁卫军现役,但是也不是真的退出了军籍,你只是在总政治部的档案中找不到你了,档案中显示你在今天退出了现役,回归平民的身份。事实上,在镇妖峰军事基地的八号档案馆里,你的档案几天后会静静地躺在那里,永久的保存,虽然可能无人会想起你,但你永远不会被禁卫陆军遗忘。”
“知道了。”王小花突然也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平静。
在王小花埋头填表格的时候,徐梅站在严肃的办公桌前:“局长为什么留下了她?”
严肃淡淡一笑,没有说话,直接从旁边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封推荐信,扔在了桌子上。
徐梅上前伸手拿起桌上的信封,然后抽出里面的信纸,展开观看:
王小花,1886年6月3日,生于八角台镇,小河湾村,六岁开始习武,身负高深的内家功夫,没上过私塾,但通识文字,1903年1月加入禁卫军,参加了完整的禁卫军初级、中级、高级步兵养成训练,是1903年新兵中成绩最好的二十名新兵之一。1904年5月参加朝阳陆军讲武堂第八期培训,在培训过程中,逐渐展露出了超出常人的分析能力和记忆能力,在兵棋推演中,能够独立的从纷繁复杂,杂乱无章的信息中,抽丝拨茧,归纳总结出核心情报,先人一步,果断做出抉择,一举定乾坤……
余下的内容,也都是夸王小花超出常人的厉害,徐梅也不需要再往下看了。她把信折好,收回信封,又放回严肃面前:“恭喜局长的情报分析课收到一员大将。”
严肃不置可否。
徐梅没有说什么,转身回自己的外间办公。在关门的那一刻听到严肃说:“我的情报分析课里都是精英,她只是正常水平,刚好符合情报分析课的标准。”
门关上了,办公室里只剩下继续浏览报告的严肃。
王小花也被带到了情报分析课,作为新来的,有人为她一一介绍了情报分析课的所有前辈。都是男性,虽然看起来年纪不大,但都头发蓬乱,胡子老长,她成了一群雄性当中真正的一朵小花,娇艳绽放,美不可方物。
一位稍显年长的前辈开始带她熟悉工作。
就在王小花开始熟悉工作的时候,她原来最想去的大凌河前线,此时一片热火朝天,仿佛是在建设什么巨大的工程,确实是工程,是防御工事。还是上次阻击英法联军的那条战线,蜿蜒曲折的堑壕,环形工事,机枪暗堡,机枪掩体,钢筋混凝土碉堡,防炮洞,纵横交错的交通壕,密密麻麻的分布在大凌河东岸20公里处,正对着朝锦公路,以一个开口向上的半圆型,向两翼伸展出十几公里,左翼延伸到凤凰山上,右翼延伸出更远,正面厚度5公里,排出了三道到封锁线。禁卫军的16个师,以一个开口向上的U型排列,意图明显是要把英法联军拦截在U形当中,海军陆战1师在锦州附近待机,意图最后堵上U形的上开口,把英法联军彻底堵死在U形的肚子里。
美国驻朝阳领事馆,军事观察员古赞中校。
德国驻朝阳领事馆,军事观察员勒夫中校。
两个人从一辆宝马明志轿车上下来,来到这个热火朝天的大工地。远远的就被禁卫军士兵拦下了,前面是军事管制区,禁止入内。
两个人拿出了证件,表明了身份。在征得现场指挥官允许的情况下,两个人在禁卫军士兵的带领下,走进了这个纵深5公里的巨大防御工事区。
“禁卫军没打过大仗,这么漂亮又吓人的防御工事是谁教的?是你们教的吧!”古赞中校吃惊地问道。
“我们德国的确是在战争中逐渐统一的,但我们也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战争,也没修过这样的成体系的防御工事。或许有一天,我们要向他们学习怎么修工事。”勒夫中校回答。
两个人在坑道里艰难前行,很多工事在他们的知识储备中,都叫不出名字来,到处都是拿着工兵铲修工事的士兵。士兵的步枪就堆在他们附近,枪口朝上堆成一个尖锐的山峰。
勒夫没有见过这样的步枪,这决不是仿制德国的G98步枪,他看过东德枪械兵工厂仿制的毛瑟G03,和堆在这里的步枪,完全不一样,他特别想伸手摸摸。但是就在他只差三步远的时候,被士兵制止了,至少有八支FA-96式军用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勒夫。勒夫只能放弃,继续前行。
两个人向前走了半个多小时,就不再向前走了,基本上就这样了。作为现役军人的古赞中校和勒夫中校,两个被这设计精巧,构思新颖的防御工事体系,深深的折服了。在这样的防御工事里,防守一方的伤亡将被降到最低,而进攻一方,则需要更长时间的炮火准备,还不一定起到理想的作用。
“刺猬”古赞吐出一个单词。
勒夫认可的点头,说道:“英国人和法国人,此时应该祈祷,让上帝保佑他们,让他们的炮弹正好落在该落的地方,否则,很有可能是单方面的屠杀。”
“我看过日本人的防御工事,和这个比起来,那就像是在开玩笑,感觉日本人只是掘了一条沟而已。”古赞不无嘲讽地说道。
“据说,俄国人的防御工事,也和日本人的差不多。”勒夫附和道。
“那么,你说他们是跟谁学的,要知道,正式的大规模的热兵器战争,清国人在陆地上,还没有真正的打过。”古赞双手摊开,耸着肩问道。
“你还是问上帝吧!他老人家会告诉你想要的答案。”勒夫戏谑地回答。
当他们回到宝马轿车前的时候,看到更远的地方,英国领事馆和法国领事馆的人被拦在了更远的地方,他们需要用望远镜才能看到最外层的一小部分工事群。
他们的宝马明志轿车在英国驻朝阳领事卡尔和法国驻朝阳领事西尔科面前,稍稍减速,从他们两人面前通过,古赞中校看到了两人一脸羡慕又憎恨的表情。
1905年4月20日清晨,英法联军的主力部队,分别到达锦州港和锦西港,英国人在锦州港登陆,法国人在锦西港登陆。
这则消息也通过电话线直接送到了总参谋部,也宣告了二次大凌河战役即将开打。
德国驻朝阳领事乔纳斯在锦州港迎接英国海军上将鲁迪和英国远征军总司令,陆军中将沃克。
简单的寒暄之后,乔纳斯正式说道:“锦州港区作为非军事区,这里有德国巨大的经济利益在里面,希望两位将军能约束手下的士兵,不要破坏这里的一切,包括一草一木,出了这里,你们随意。”
同样的话,美国驻朝阳领事哈克也在对法国海军上将洛里和法国远征军总司令陆军中将鲁菲尔说了一遍。洛里和鲁菲尔表示没有问题,列强之间互相理解,互相方便。
洛里和鲁菲尔只是稍稍惊讶了一下锦西港区的建设成果,然后就开始整队,目标直指朝阳,他们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那里有更多的肥肉摆在桌面上,等着他们随时下刀叉。
哈克从口袋里掏出一枚100文钱硬币,来到鲁菲尔面前:“送给将军,祝您好运。”
鲁菲尔愣愣地接过硬币,一面写着阿拉伯数字“100”,还有一圈清国的文字,另一面是莲花浮雕,制作非常精细。
鲁菲尔突然反应过来,大声说道:“不,我们法国人取得胜利,不是靠运气,是靠真正的实力。”
哈克点头认可:“但我还是要祝你好运。”
鲁菲尔中将最后还是没有扔掉那枚100文钱硬币,尽管有些生气,但是直接当面扔掉人家送的礼物,确实不是绅士所为。
在锦州港,乔纳斯也鬼使神差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枚100文钱硬币,这枚硬币是什么时候进入自己口袋的,完全不记得了。乔纳斯想起了哈克的玩笑话,不过,哈克肯定是无法把有过奇遇的100文硬币,交到英国远征军总司令陆军中将沃克手中了。而自己手中正好有一枚100文硬币,这枚硬币肯定是有过一段不小的奇遇,否则也不会进入自己的口袋。看来自己得代替哈克,把这枚硬币交到沃克手中了,但愿他能收下。
乔纳斯快步走到正在和手下的军官沟通问题的沃克中将面前,先是礼貌一笑,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递到沃克面前:“这是一枚充满奇遇的100文钱硬币,希望能给将军和贵军带来好运。”
沃克接过硬币仔细观看,一面写着阿拉伯数字“100”,还有一圈清国的文字,另一面是莲花浮雕,制作非常精细。
“这是他们使用的钱?”沃克试探着问。
“是的”乔纳斯肯定的回答。
“谢谢,我收下了。”沃克接受了,他看了一下远处正在陆续靠港的散装货轮,扭回头很礼貌地说道:“这里还有很多事,就先失陪了。”
“那您去忙吧,不用管我。”乔纳斯表示理解。
远处一艘已经完美靠港的散装货轮上,一匹接一匹的身材高俊的栗色挽马从货轮上走下来,乔纳斯努力辨识了一下,在他的知识储备中,检索了好一阵,才想起来这是萨福克挽马,是英国最古老,最高的马品种之一。为什么不是更有力量的夏尔马呢?难道是上次英法联军征用的太多了?这次改用萨福克挽马了?
不幸让乔纳斯猜对了,正是由于上次夏尔马被征用的太多了,这次不得已改用萨福克挽马,这次征用了一万匹萨福克挽马,主要用来拉装载辎重的马车,战后用来拉战利品。英国人和法国人想的非常完美。
锦西港那边也是一样,哈克和鲁菲尔正注视着一匹接一匹的佩尔什挽马,从散装货轮上走下来,灰色和黑色都有,看起来肌肉十分达发,看着就是很有力量,它们将成为法军运送辎重和沟通联络的主要交通工具。
英军和法军都不打算在港口多做停留,必要的装备和辎重卸下来,直接装上专用的马车,套上带来的挽马,立即出发,目标朝阳,时间不等人啊。
英军和法军虽然算作是友军,但是也是有竞争关系的,能比对方先一步到达朝阳,便能先抢到更多的战利品。
两国的驻朝阳领事馆的人,已经按照价值的高低,为他们排列好了顺序,在地图上标注好了,哪些应该优先占领。
英法联军的先头部队,几乎在同一时间从港口出发,显然英军更有距离优势,他们离朝阳更近一些,所以他们先撞上了磐石村的43团。
还是在这里,还是第9师第43团的阵地,还是王松团长,但是整个团已经和上次完全不一样了,他们已经像老兵一样,沉着冷静地趴在阵地上,静静地等待着接下来将要发生的战争。
此时的磐石村阵地,两天前就已经完成了防御工事的建设。和左边的明溪村、右边的夹山村,呈一个“品”字形,直接截断了朝锦公路,如果英法联军不想更快速的到达朝阳,喜欢翻山越岭,那这个阵地就建得多余了。
四名骑着纯血马的英军侦察兵已经出现在视野里了,43团3营1连2排2班的精确射手钱守住已经用四倍瞄准镜将一名英国侦察兵套进射击范围内了,下一秒他扣下了扳机。
四倍瞄准镜里,那名英国侦察兵,身体突然一震,胸口和额头,同时中枪,栽下战马。
1连阵地上的其他精确射手也纷纷开枪,四名英国侦察兵几乎同时从马上栽落下来。
43团的侦察兵也从远处回来,牵回了四匹英国战马,也用马背背回了四名英国侦察兵的尸体。
团长王松上校检查了四名英国侦察兵的装备。每人一支李-恩菲尔德短步枪,固定式盒型双排装弹量10发弹匣10个,另备弹300发,其它装备若干。
很快又有四名骑着纯血马上英国侦察兵出现在视野里。
又是精确射手此起彼伏的枪声,四名情况不明的英国侦察兵,又都栽落马下。
四匹战马和侦察兵的尸体又被带回了43团阵地。
已经发觉异常的英军立即改变了策略,大约一个连的英军骑兵出现在视野里。
43团的精确射手们像比赛一样,枪声响成一片。立即就有几十名英军骑兵从马上栽落下来。其他骑兵立即调转马头逃走,43团的侦察兵们骑马追上去,用一颗接一颗的子弹,将他们赶出更远的地方,回来时带回了英军尸体和马匹。
英军的先头部队于一个小时后赶到了这里。迎接他们的是2.5寸口径FA-80式步兵炮,在英军还没有展开的队伍里,制造了大量的杀伤。留下了大量的尸体,才暂时逃出步兵炮的覆盖范围。
英军不知道的是,这远不是2.5寸口径FA-80式步兵炮的最远射程,43团打仗不会直接梭哈,暴露全部实力。(FA-80中,80是毫米口径)
英军先头部队长官,团长德赫尔上校气得暴跳如雷,痛骂骑兵侦察连都是蠢猪。
英军很快还以颜色,炮弹像不要钱似的砸在43团的阵地上,报复性炮击一直持续到英军大部队赶上来才戛然而止。
此时,43团的士兵已经在建好的防炮洞里等待了足足两个小时。
这两个小时,《禁卫军报》战地记者,以及《战场特别报道》直播团队已经在43团的更后方,直播解说了两个小时。虽然是被动挨打,但阵地依然还在,守在阵地上的43团还在,向所有守收音机旁的听众,传递禁卫军坚决抵抗的决心。直播团队还把43团的副团长蒋尚武请来解说,蒋尚武对英军的炮火准备和打击效果,给出了非常专业的评论,而且深入浅出,通俗易懂,哪怕是平民百姓也能听明白。
就比如守在收音机旁,正听得津津有味的慈禧太后,就听得十分明白,还听出来,这位叫蒋什么的副团长,并不惧怕英军的炮火,听他那意思,禁卫军将在炮火中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