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队在山区的小道上边向难民打听前面只言片语的情况一边赶路,四十多人己经六天没见一粒粮,肚子早就不咕咕叫,自己都感觉到肚皮都贴到后脊梁骨上,一晃满眼是金花,四肢无力,腰都挺不起来,早就不冒虚汗!大脑空空一片,有点模模糊糊的,一步踏出就像踩在棉花堆上!小王是一步都走不动,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说是搀着老爹,其实是老爹扶着他走,老爹告诉众人千万不要嚼野菜,这时吃会死人的,大伙是俩俩互相搀着,是两步一喘,三步一歇,连喘一口气的力气都无,
有的实在走不动,一头趴在道上,呼呼地喘着一动不动,可能是打算再也不想走,就死在这,也没人有力气去扶他,更不要想有人会去背他。老头也不管他听见没有,哼哼的声比蚊子叫还小,“要是倒这就真死,要是跟着队伍可能还有救”反正都这样啦,扶着小王向前挪着,那位可能是真听进见啦,抬起头向前望一望几步远的队伍,爬起来上前拉着老头的一支胳膊!这老头六十多啦,左搀一个右拉一个!走了整整两天山道上一个人影也没见着,这时如果突然蹦出个白匪,不用枪,就是一个接一个去掐,也就像掐小虫子一样,把这四十个人统统给掐死!
这一夜在山道边的小林子里,没有一个人吱声,连大声喘气的声都没,有的背靠背,有的靠着树,有的倒在地上,小王哥搂着自己靠在树上,自己感觉王哥的两支胳膊就象耷拉在自己身上,王哥整整一天都没有吭一声,自己好象有点飘飘乎乎的感觉!这时好象有人在扒拉自己,慢慢睁开眼,白茫茫什么都看不清,好像有人在拍自己的脸,好一会,才意识到天大亮,阳光一缕缕透过头顶的树叶照在身上,这时才慢慢看清,亲爹在看着自己,才几天这老头瘦得变了形,下巴尖尖的,稀稀的几根白胡子,牙全露在嘴外,两腮在脸上就像两个大坑,老脸的褶子全挤在一堆,脸就是那么一长条,两眼珠子就象掉进两个深洞里,只听他有气无力的哼唧,意识是让自己去前面探一下路什么的,自己扶着小王哥站了起来,天昏地转的差点一头栽在地上。亲爹坐在地上递过一根木棍,自己柱着棍四下一看,没有一个人抬头,没有一个睁眼,没有一个吱声,难怪有人说,大灾荒时,年青的都饿死,最后剩下的全是老人孩子,看来这里只剩下亲爹和自己,这一老一小的,可到那找主力去?
一步一挪地走出小林子,全无意识的向前挪着,大脑一片空白,刚出小林子,一个拐弯,就看见不远处有人蹲在那,定晴一看,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瘦瘦的身子趴在地上剜野菜,一看有人,这可得救啦,首先想到的是讨口吃的,立刻有了点劲,快走几步,来到老太婆面前,一下摊坐在那,“老奶奶给点吃的吧,快饿死啦!”那老太太抬头只看了一下,又低头剜着,有气无力的“我都要饿死啦,哪有东西吃!”听她一说,自己两眼一黑差点昏过去,只听那老老太太又说,“全跑道啦,只剩我自己,要饿死在这,”自己叹口气问,“村里能讨口吃的吗?”“有啊,可谁也讨不到呀!村里田大肚他家有,他全家躲到城里,只有一个管家,谁也敲不开大门”老太婆拉着长长的慢悠悠的哭腔,自己一听,有吃的,马上有了力气,几步窜进小林子,一下跪在老头面前,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大声喊到“爹!有吃的啦!”
原本闭着双眼有气无力拉着细细的长音喘着的老头,一下睁开双眼,猛地挺直身子,自己的双肩一下被有力地搬住,那五指好像要扣进自己的肉里似的,一看是王哥,他双眼瞪地大大的,大口大口的喘粗气,细脖上高高翘起的喉结在一动一动,好象如果自己是粮食他会立刻马上现在就一大口把自己咬在嘴里?进肚里,四十多人一下把自己里三层处三层围在当中,一双双眼晴闪着绿光,死死地盯着自己,原来都没饿死呀,那老头可沉地住气,一双干枯的老手,十根象鸡爪似的手指,轻轻地让自己感觉有点凉凉的捧着自己的脸蛋,语气缓慢的说“小祖宗,你就我的亲爹!你慢慢说”“前面不远有个村,全村逃的只剩一个老太婆,村里有个地主叫田大肚子,全家躲到县城去啦,只有一个管家,他家有粮,但大门不开!”王哥一听嗖地一下站了起来,看了看其它人,说“走!”就想马上带上人马去!只听老头喝了一声,“慢“,站了起来,拍拍衣服,“莫着急!莫着急。”于是带着人马出了小林子,一拐过弯,就远远看见那老婆的背影快进了村!
老头没有急于进村,而是带着众人钻进道边小树林,拨开树叶向那个村张望,那个村一点动静都没有,没有狗叫也没鸡鸣,更不见烟火!几十间破草房子,村头一口鱼塘边上有一座长方形的二层碉楼,大门最高处建有一个了望的楼台,窗户都开在二楼都紧闭着,大门也紧紧关着,看了一会,老头看着自己说“你沿着道进村,但不要到大门那里,沿着水塘绕到那座院的后面,再绕到那面,千万不要从大门过!”怕自己没听明白,拉着自己拨开树叶指着那雕楼,从这到那再到那,然后看着自己的双眼,“记住没?”又很不放心地拿自己的手,在手掌上画了个匚,手指顺着自己的手掌上的匚划着,说着从这到这再到这,原路返回,抬头看着自己的眼晴轻轻说“记住没?”自己坚定的点着头。
老头把那木棍交到自己手中,说道,“走路要低着头,一瘸一拐地慢慢走,不要抬头四处看,只看地面,特别是到了那楼前,更要慢,地上有根树枝,有块瓦片,有块石头,要迈过去,或绕过去,万万不要踩上去,不要发出声响,想看的地方侧头看一眼,这一眼要千万记住,要特别看一下有什么地方能进去!”说完一把把自己搂在怀里,半晌没有撒手,自己感觉亲爹在轻轻颤抖着,双手一撒一句话,“记住!”自己一去没有觉得有多长时间就返回,一进小树林,四十多人都蹲在那,一双双眼晴那都射着满满的希望,王哥一下扑过来,把自己搂在怀里,自己感觉到王哥在哭泣着,自己看着老头,“爹,有个地方能进去,在后墙,有两个一人多高的小窗,一个关着,一个开着,一个人能爬进去!后院对面是块菜地,然后是山!那楼里一丁点声音也没!”老头拉着自己的手贴在他脸上,“小祖宗,你就是我的亲爹!”。老头看着众人,“小心点,别弄出声,跟我走!”
原来老头早就看好了地形,就有了主意!没有走去村里的路,而是从树林里穿过,绕到那楼的后院,站在半山坡看着山下的雕楼,从队伍里选出七八个男的,跟着自己下去,其它人坐在树丛中等候命令,老头领着一干人等,悄悄地摸下山,贴墙站在那敞开的窗户下,老头让三四个人蹲在窗下,让人一个一个踩着肩膀从窗口爬进去,老头让小王先进,进后不要到任何地方去,守着门等自己进去,又告诉自己你进去先找一个橙子或椅子放在窗上,让后人能踩着进屋,小王踩着肩膀从窗口爬了进去,自己也爬进去,刚一露头,王哥就在里面接着自已,进去一看,是个杂物仓库,立该搬了三四把橙子放在窗下,紧接着把老头也接进屋,又找了两把掎下递出窗外,等八个人都进了房间,他们才悄悄来到门口。
轻轻一推门,门没上锁,啊真是万幸,大家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这里只有一个管家,应该没多大问题吧?贴耳听听这楼里咋一点声音都没?老头转身手指勾了勾,七个脑袋聚在他面前,轻轻说,“找到那管家,不要说话,先堵住嘴,“动了动手中的脏手巾,“然后用这衣服蒙住他的脑袋,“说着把自己的上衣脱了下,“用这根绳捆上他,“这老头动作真快,眼真尖,刚进屋就找到这根绳子,只见他拍了拍小王的脑袋说,“堵地要紧,盖地要严,捆地要紧,”又对七个人说,“整好这管家,挨着屋搂上搂下挨着看一遍,不要说话,不要发出动静,”然后轻轻推开门!
探出头往外一瞧,两层楼从四面围着一个巨大的长方形天井,一股特殊的香味扑面而来,老头领着众人顺着香味到到一楼的一个房间,香味就是从那传出来的,老头耳贴门听了听,伸手轻轻推了一下门,没门栓,一下开了一个缝,那传出的香味更浓,老头回头看了一下小王,比划了一下,小王推开门带着几个人溜了进去,不大一会,小王出来对老头说,“完事,一个大烟鬼”老头和众人进去一看,一个瘦小干瘪的身躯,被捆在地上,老头贴耳对小王说,“再去找几根绳把他脚也捆上,”才一会有人就找了两三根棕绳,把那大烟鬼的脚也捆上,老头不放心,又让在他身上捆了几道,看了看房间,没有其它的门,指着那柱子,比划着,就绑在这上面,大伙七手八脚把那大烟鬼上三道下三道绑在柱子上!
老头和小王带着人去挨个察看各个房间,不一会,小王轻轻快步跑到老头面前,兴奋地贴着老头耳边说了几句,老头是一愣,说“真的?”小王一脸笑直点头,带着众人来到一楼厨房边上的仓库,门敞开着,大伙都挤在里,住里一看,粮囤里大半下大米,足有四五百斤,更让人喜出望外的是旁边里面的小仓库里竞然挂着四五十块大片大片的腊肉,更让人高兴的是,头顶上挂着一排排腊火腿,自己一下把鼻子贴在腊肉上,问老头,“爹现在可以吃吗?”老头用手指刮了一下自己的鼻头,“不行!”老头让小王去接外面的人进来,用手指在嘴上比了一下!小王带着两个人去接人!
老头对身边的一个人说,往锅里加大下子水,′让人舀了两大盆子大米倒入锅中,回身去小仓库拿了一大块腊肉放在锅里,所有人都伸着脖子眼晴眨都不眨一下盯着锅,老头让人把那大木盆子搬了过来,装了大半下子井水,那锅里的米香肉香一阵阵冲进鼻腔,自己胃里这时有了一阵阵针刺的痛疼!老头这时对大家说,饿大劲啦,只能喝点稀的,如吃干的会死人,这顿每人喝一碗稀的,中午再喝一碗,晚上才能吃大米饭吃腊肉,粥做好,老头把粥盛在小盆里然后把小盆放在大水盆里,等凉地差不多,老头把两根手指插入粥中是一点头,开始分粥,一人一碗,还边说“慢慢一小口一小口喝”老头小王和自己最后才盛一碗粥,自己一端粥碗准备一仰脖全灌进肚,老头一拍自己的头,让自己和小王一人一边坐在他身旁,小声说,“我喝一口,你俩才能喝一口,一小小口”说完端起粥碗喝了一小口,然后张大嘴,夸张地大吸一口气,轻轻说了声“香!
喝完了粥,老头留两人帮他干活,其它的人让小王带着去各房间收拾东西,让大家找衣服换,每人找一条结实的长裤,把裤腿剪下来,一头扎上,做粮袋用。然后带两人往大锅里加油加盐炒大米,炒的焦黄,发出香味,盛出倒在铺在地上的席子上凉着,炒完后,都装入裤腿做的粮袋,两头扎上,全挂在那出入窗口杂货小仓库门前,把那一大块火腿砍成两块,装在一个一个粮袋里,然后每个粮袋梱上一个肉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