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外,围观群众目光中都透着羡慕之色,那可是县尉啊。
县尉负责一县的军事和治安,掌管县中的武装力量,维护城中秩序。
当初李任劫富济贫被抓入狱,这样的义士令人敬佩,百姓都十分惋惜。
如今他也算是因祸得福,能够让县令亲自相邀,祖坟冒青烟了。
“吴县令跟传闻中说的一样,是青天大老爷啊。”
“我听说不韦县许多官员,都是他当面挑选,无需通过朝廷任命。”
“朝廷有个屁用,派下来的都是贪官污吏,还不如从民间进行选拔。”
堂外的围观民众,对于朝廷任命的官员并不感冒,更倾向于吴县令这样的任命方式。
从民间选拔出来的人才,才了解民间疾苦,懂得他们的需求。
吴眠的想法就更简单,一个县的人才是有限的,不韦没什么人才可用了。
他要利用这个机会在哀牢县多挖些人才。
哀牢县与不韦县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哀牢县有完整的管理体系。
上到县令,下到衙役,每个官职都无空缺。
常遇风刚接任县令不久,又没有朝廷任命文书,下面人不服气是很正常的。
目前这不是他的一言堂,就算有能力之人,也无用武之地。
不韦县就不一样,贪官污吏被全部处决。
县令下面只有主簿、曹掾和督邮。
正急需一批有识之士填补空缺职位。
等回到不韦县之后,考核完将士,接下来会着重建设村庄。
各项制度的完善和落实,不是他一个人能够完成的。
他要借此机会把哀牢县的人才挖去不韦,培养自己的班子。
下一位进入公堂的是个白面书生,入的是文字狱。
只因写了一句“南荒千里化焦土”,就被前任县令定性为反诗。
诗中有朝廷命官的姓氏,是目无王法的行为,因此被抓入狱。
“白云生,你可知罪?”吴眠重回主位,惊堂木一拍,照常问道。
“大人,草民熟读云国《九章律》,律法中并没有明说诗中不能涉及朝廷命官的姓氏。”
“云国吴诗仙,曾作出一首反诗震惊长安,他却相安无事,草民不服。”
白云生被关押半年,脸上有着不健康的苍白,单薄的身躯摇摇欲坠。
看他满脸不服气的样子,吴眠有些好笑。
年轻人,会作诗有个屁用,出来混看得是背景。
吴诗仙身后有国公府撑腰,谁敢动他。
“嗯,吴诗仙那首诗,本官略有耳闻。”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黄氏朝廷命官何其之多,若因一个字而入狱,今后文人墨客谁还敢作诗。”
吴眠命哀牢狱掾,当众拿出《九章律》,找出哪条律令能够将其定罪。
最终律令之中并无明确说法,白云生无罪释放。
上午的案件很快就审理完毕,民众意犹未尽。
吴眠来到狱中,李任和白云生正在办理出狱手续,就径直走了过去。
“大人。”两人抱拳行礼,目光中透露着感激之色。
若不是吴县令断案如神,他们不知道何时才能沉冤昭雪。
常遇风作为代理县令,然而能力有限,一天最多能审理一个案件。
按照这个断案速度,搞不好已经刑满释放,都还轮不到他们。
白云生十分羡慕李任有此奇遇,从一介贫民变成县尉,换成谁不心动。
“白云生,你熟读《九章律》,不韦县正缺一名狱掾,你可愿随我同行?”
“草民,求之不得。”白云生面露喜色。
吴眠在公堂上让哀牢狱掾宣读《九章律》的时候,那货念都念不流畅。
白云生不用看书,就将其内容熟读而出,差距一目了然。
这样的才人埋没在哀牢县太可惜了。
有他负责监狱管理和司法审判,吴眠倒是放心。
吴眠带着常遇风等人继续往监狱深处行去。
东侧牢房有个跛脚的老汉,此人曾是军中的一名铁匠。
这人天生就是不安分的主儿,有事没事就喜欢捣鼓一些新玩意儿。
不知在打造兵器的时候抽了什么风,加了些不知名的东西进去之后发生爆炸。
他的腿就是炸炉导致残疾,前任县令以邪术之名将其打入大牢。
“杨老,你可曾后悔当初的做法?”
“哼,一味遵规蹈矩,如何能造出神兵利器,老夫只恨自己能力有限。”
“若本官请杨老督造县衙武库,可愿前往?”
“老夫年迈,县令大人还是另寻他人吧。”
杨老摇头拒绝,他坚持了一辈子的东西,被否认之后,终是死心了。
这个时代,还是没人懂他,就算换个地方,也无法改变结局。
吴眠查阅卷宗的时候,当然知道杨老想要钻研的东西。
这也是他之后需要走的一条路,冷兵器时代终归要成为过去式。
只是杨老的思想过于超前,世人不理解,典型懂得生不逢时。
他凑到杨老耳边说了一句话。
原本还一脸抗拒的杨老,顿时呼吸急促。
他不可思议的看向眼前的年轻人。
他追求一辈子的东西,竟然被这位大人一眼看穿。
或许随他前往不韦,真能造出自己这辈子所追求的东西。
“好,君无戏言,老夫相信你一次。”
杨老眼中重新焕发光彩,简单收拾一下,就一瘸一拐的走出牢房。
最令人惊喜的是女牢的一名妇女,她因毒杀丈夫被判死刑。
实际上是丈夫在山中误食毒蘑菇,回到家中毒发身亡。
吴眠找来当时的人证,指证她丈夫刚走到家门口就倒地不起。
仵作的验尸报告记载着立刻毒发身亡的说法。
虚假的中毒是当场死亡。
真正的中毒是要过几个时辰,甚至过几天才会毒发。
这期间毒素会让你体内各个器官衰竭。
宫中妃子在喝下毒酒和白绫之间,都会选择上吊,这样死的会更体面一些。
苗苗与其畅谈半炷香的时间,发现她十分精通药理,当即就让她做县衙女医官。
常遇风不停的在一旁咋舌,语气中有着说不出的酸味。
“你这哪是替我平反冤案,分明是为自己淘金啊。”
“这才哪到哪,我跟你又不一样,现在可是光杆县令啊。”
吴眠继续深入监狱,最里面关押着一位特殊的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