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深秋,百姓们都如火如荼、风风火火地收获着粮食,南鲲国再一次迎来了丰收年。可原本热闹喧哗的江湖上却沉沉死寂,很多江湖浪客都似乎嗅到了紧张危险的气息,纷纷躲避隐居了起来,只有在隐蔽的角落里能听到一星半点的低语。
黑市酒庄“神龙漏尿”内,几位衣着轻便的江湖侠客坐在酒庄暗处,低调地喝着小酒,吃着花生米。
“死光了没?”
“你以为那些是像咱这样的,只有打酱油份的小老百姓呐?百年累积的基业,哪那么容易说毁就毁!”其中一位抛了一颗花生进嘴,“我听说,好几个月了,里面死气沉沉,只是时不时地传出几声惨叫!”
“你去看了吗?听闻很多胆大的侠客都曾跑过去看了。”
“我哪敢,敢靠近的都是些大人物,我们别说过不去那断崖,过去了也只有被当成杂鱼一并被杀的份。”
“前武林盟主韩中天也去了,他不是被害死了吗?”
“听说是被那丁一救了,韩盟主不仅被救了,还一直隐藏起来,积攒力量准备报仇雪恨重整江湖,这次夷微台内讧就找到了他做助力。”
“丁一?不就是那个几年前脱离夷微台的人吗?不是说脱离失败死了吗?”
众人惊讶不已。
“连旧盟主都还活着了,他还在世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有朋友参与围剿受伤退下来,经他说,那丁一一直隐藏实力,夷微台三门独门绝技:寒体攻,猫鹰眼,通灵耳,他练成了后面两个,围剿时在漆黑的岩洞里所向披靡,干倒了不少对手。”
“最厉害的寒体攻,他为什么不练呀?”
“我哪知道,说不定是寒体功虽然厉害,但是对身体损伤极大,人家不想练而已!”
几人低着头,围在一个小圈内,嘀嘀咕咕地说着近期江湖上的大事,可谁也不知里面真实情况如何,只是饶有兴味的低声猜测议论着……
江湖正经历着血雨腥风,各国朝野也都风雨欲来,自从柔狳国公主重返故土后,几国内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几天前,复州突然派出使臣窦顺亮,再次来到了南鲲王城,与南鲲国主商谈,想要加深两国关系,欲要替家主窦铭做媒,迎娶南鲲四公主赵子还,作为交换,将归还南鲲旧地伏虎郡。
此话一出,震动南鲲朝堂!伏虎郡是何地?虽然此时的伏虎郡早已被复州掘地三尺,丰富的铁矿早已被开采枯竭,目前只是一座毫无用处的弹丸小郡。可它是当年南鲲国的耻辱,更是国主赵衡的耻辱。
用一个女人换取一个荒废的郡城,虽然不甚光彩,可对南鲲国主具有极大的诱惑,是他内心深处的一个窟窿。此刻只要答应,于南鲲,于他赵衡,都是大大的益处。
而且看那窦顺亮的架势,如若不允,两国必有一战,届时生灵涂炭在所难免。
周青松此刻站在大殿内,他双拳紧握,气得浑身发抖。丞相莫杨同样脸色铁青,他感叹复州国主耶律廉的狠辣奸诈,此举将一个火球丢给了南鲲。
“国主,此事事关重大,需从长计议!”
“是呀,大哥,需仔细斟酌!”
“无妨,听候贵国佳音。”窦顺亮说完便拂袖退下,剩下一众南鲲大臣嗡嗡耳语。
“这复州国到底是何居心?据边关将士回报,复州国不仅派来了使臣,还在边界留了几千兵马!”
“对啊,无端端地就要归还城池,一看就不正常!”
“那疯子到底又发什么疯?”
良久,赵衡终于开口,“各位爱卿,有何见解!”
其中一位大臣开口道,“国主,臣以为理应应下这么议亲,收回伏虎郡,于南鲲是好事!”
“臣反对,以这种方式收回失地,南鲲还有何脸面立足五洲列国,太影响士气!不利于南鲲日后的霸业。”
“大丈夫能屈能伸,何须介怀,不伤一兵一卒即刻收回伏虎郡,何乐而不为!”
“何以见得这是好事,复州国能安什么好心,还不知背后憋了什么损招等着咱们呢!”
“那又如何,再怎么着,我们只不过是损失了一位公主,如若复州国敢反悔,正好给了我们正当的理由攻打复州……”
大殿上群臣争论之声不绝于耳,站在角落的德公公摇了摇头暗暗叹气,他心想:众人都在为是否答应议亲而吵得不可开交,人人都站在南鲲国的层面商议着,何人有考虑到四公主个人,看来这公主王女,跟我们这些为奴的太监一样,同样命如草芥。
窦铭!几月前,她的前夫人突然病逝,想要续弦。他虽是复州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重臣,可他年纪与四公主父亲一样大了,而且还是窦巴的亲兄长。复州一方一直认为是四公主杀的窦巴,她嫁过去后,窦铭焉能待她如亲如妻,几乎可以断定的是,四公主一生就会被葬送。
太子赵子丰听闻此事后,即刻赶往鸿德殿。他避开了群臣,直接来到书房,看着敲打着额头苦思的父亲,“父王,您身子……”
“子丰……如若你是国主,你将如何?”
赵子丰沉默了,于公于私,他都不想南鲲与复州国有姻亲关系,可这次复州国给的诱惑实在是太大,而且正中父亲除四公主生母外的另一块心病,他不得不小心应对。
“父王,如若不答应议亲,复州国就有了借机翻脸撕毁协议的理由,若答应了,这是要赔上四妹的终身幸福甚至性命,可就算如此,日后,保不齐他们同样会找其他借口,触发战事。”
“一人的幸福性命,何足挂齿!”赵衡摆摆手,“你的意思是,拒绝?”
太子见父王完全没有把四妹的生命看在眼里,他也就不再提及,“是,复州狼子野心,自他们设套陷害明将军开始,就一直在边界蠢蠢欲动,恐怕议亲是假,挑起事端是真。”
“可如果他们真的归还伏虎郡呢?我不认为用人交换夺回郡城会严重影响南鲲士气,相反的百姓只会称颂她以大局为重,只会看到国土完整了,反而会振奋士气。”
赵太子一怔,父亲还是想要夺回伏虎郡啊!当年身为国主,他无能为力,只能忍辱割让土地,如今复州只是扔下一丝丝的诱惑,父亲就有所动摇,这已经与议亲对象是谁无关了,有可能对方要的是三公主,他也会犹豫,也会考虑答应。
赵衡越想越觉得合理,“你不是不知道,耶律廉从来都是疯的,他所作所为全凭心情,看似不可能的事情,他就越是会做。”
赵太子见父亲如此魔怔,他不得不退一步,等想到万全之计再来应对,“父王,归还国土自然是好,若换作是我,同样会为国献身,可就怕复州在这背后,有更大的阴谋!”
“那你以为如何?”
“议亲求的本身就是两家意愿,寻常百姓尚且要个三媒六聘,更何况国女出嫁,耽误些时日实属合理!”
“你是想拖着……”
“嗯,何须着急,以静制动,看清局势再做处置不迟!”
国主赵衡看到自己悉心培养的儿子如此沉着稳重,很是欣慰,“好,依你所言,就晾他些时日!”
赵太子离开鸿德殿后,赶紧去了刘国后的寝殿,作为儿子他无法忤逆父亲,恐怕只有国主的结发妻子能劝动一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