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并非此意!” 叹奴急得脖子都红了,他深深叹了口气,把砚台放在地上,“砚已还,我便走了。以后...... 以后都不要来找我!我与你这种偷奸耍滑之人,没什么好说的!”
叹奴丢下一句话,慌乱逃了。
看着叹奴背影的笙梧轻轻一笑,把砚台捡了起来,转过身来,一堵”含霁墙”挡住了她的视线。笙梧许是小的时候吃的太差,个子不是很高,而含霁自从过了十岁就开始疯长,所以刚刚好把笙梧遮了个严严实实。
桓含霁的脸比满脸假疤的叹奴难看了不知道多少倍,“你说你的砚台不好,让我给你弄个好砚,你给他了??”
“借花献佛有何不可?怎么你还小气上了?他可是我在擎馆唯一的朋友!” 笙梧拐了桓含霁一下。
“这砚台价值十金,我学堂上表现得好才得了母后的赏赐,我不舍得用留给了你,你给他了??”
“这不是还回来了嘛!诶呀,行了行了...... 那...... 还给你还给你!总行了吧?” 笙梧把砚台往身前一递,看向脸皱成一团的桓含霁。
桓含霁并没有接过砚台,只是凶巴巴地问,“他是谁啊?”
“他叫叹奴。”
“我知道!”
“那你还问?”
“你怎么对他这么好?”
“我朋友啊!他可厉害了,被人扔进虎园都能逃出来!”
“他吹牛!擎馆的战虎出了名的凶猛,以食人为乐,你别被他给骗了!”
桓含霁挡住了拿着砚台要回房的笙梧。这眉头从见到叹奴开始就锁在了一起,一直没展开过。
“诶呀,你少管我的事儿了,西域供奉的葡萄干果你带了多少来?我要送给叹奴一些。”
“我?我?!少管你的事儿?臭豚子你没有良心吗!你今天就站在这跟我说好了,你到底要不要我管你的事儿?! ” 桓含霁气得牙根痒痒,怒火烧得脑子发懵,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哪里还有什么王侯样子,若不是今日便装的丝绸料子是窄袖,定要撸起袖子和笙梧吵一架。
笙梧一听桓含霁叫她豚子,立刻反击,“阿丑!臭阿丑!你不管我就算了!留我自己一个人在擎馆自生自灭好了!”
桓含霁本来胸膛因为气愤剧烈起伏,可那句“自生自灭”让他瞬间没了那冲劲儿。只是自己把那股子闷气团在胸口,生生憋出内伤。
“别吵了,笙梧有了新朋友,是好事,” 太子从屋里走了出来,“只是一样,这擎馆里,莫要太过相信他人。”
桓含霁见到哥哥,又望了望突然乖觉的笙梧,满腔气愤向院子外走去。太子没什么时间反应,扮做小厮的他只能紧跟着桓含霁离开,倒也不会引人注目。
“你不走?”
乔装的太子殿下被送出了擎馆后,有些诧异地看着含霁。桓含霁恶狠狠地盯着擎馆大门,并不想理他皇兄。
“含霁...... 那个叹奴,经常来找笙梧么?”
“不曾听笙梧提过...... 今日我才知道她还有个好朋友。” 桓含霁阴阳怪气。
“擎馆人员复杂,孤不能亲自查看她,只能让你多看着些。笙梧因为朝堂争斗受了委屈,可不能再让他出事了。” 太子叹出口气,听起来很疲惫。
“含霁知道。”本来桓含霁一脸气不过,听到这里像是被泼了盆冷水。
“皇兄还有事,改天再问你功课。还有...... 你少帮笙梧写点功课,她的字一点长进都没有。”
桓含霁一脸不忿...... 但也没有还嘴。可他心里的气实在消散不了,便折返回到了笙梧的院子。
抬眼就见到拿着一把葡萄干果出来吃的笙梧,那嘴巴啧啧品着味道,歪个脑袋不停点头,桓含霁当时尝到这葡萄干果就知道笙梧一定爱吃。
“吃吃吃!就知道吃!”
他长长的胳膊一伸,手伸向笙梧的头发。
伴着一声接着一声的尖叫,桓含霁被顶着乱糟糟一头乱发的笙梧打了一顿。
“你手还没好呢!这么用力打我!活该你的手肿成猪蹄!” 桓含霁看着烦躁理着头发的笙梧,恶狠狠地说。
笙梧没好气地剜了桓含霁一眼,气得根本不说话,只是胡乱整理着自己的头发。
“咳...... 你...... 就这么想回到皇兄身边吗?”
坐在笙梧对面的桓含霁调节好呼吸后,把头别到一边,盯着手腕上那条南红手链问。
“太子的日子看似平顺,其实危机四伏...... 我,我不想成为累赘,也不是什么需要人庇护才能生存的幼女。所以纵使危险,我也想试一试。”
桓含霁一阵沉默,直到笙梧朝他扔了颗石子。
“诶!咸扶王大人~”
“干嘛?!” 桓含霁疑问。
“功课帮我写完了么?”
“你!你!” 桓含霁气得一直指着笙梧的脸,“你自己写吧你!你以后都自己写!我再来帮你写我就是猪!”
“我?可我不会写啊...... ”
“那就挨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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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含霁骑着小白马回了府,交代着下人,“把逐月牵回去,近日的草料是不是不够,我觉得逐月瘦了。”
“回王上,逐月每次都让小黑马先吃,奴才看着小黑马吃的差不多了再添草料。可就算是剩下的草料,逐月还是会和小黑马一起吃......”
“吃吃吃!就知道吃!” 桓含霁一把抢过逐月,走到马厩。
小黑马见桓含霁来了高兴得很,以前它的主人笙梧总会来看它,带着它出门去遛。可自从那赐玉的事一出,笙梧出入受限后,小黑马就只能见到桓含霁了。
桓含霁绷着个脸,“本王饿着你了?不许再抢逐月吃的!”
小黑马那双黑洞似的大眼睛似是听懂了人话,缩了缩脖子看向一边,马鼻子里叹出好长一道气。马蹄碎步子踏着地,一点点挪向逐月。
“逐月,你离小黑马远点!” 桓含霁看着逐月去蹭小黑马的脖子,只叹恨铁不成钢。
小黑马好像很不喜欢自己的名字,每次听到桓含霁叫它小黑马都会用力踏几下地。
“你发什么脾气?是你主人说要好好读书后再给你起名字的...... 结果呢?!功课都是我帮她写的!要怪就怪你那个没良心的主人去!马随正主,就知道吃!”
小黑马在马厩里待了一天了,桓含霁忍着对笙梧的不满,把它牵出来去猎场跑跑。
那小黑马好像忘了刚刚被吼了的窘迫,刚出马厩就昂首挺胸,威风凛凛。
就在出马厩的时候,桓含霁伸出大手,弄乱了小黑马的鬃毛,手法和弄乱笙梧头发的时候一样。手上的那颗虎头南红珠在这黑马的映衬下醒目异常。
猎场驰骋,风在耳边呼啸而过,似是能吹散少年烦恼。
这次这招好像不太行, 桓含霁回到咸扶王府还是拉着个脸。他径直进了书房,没有理会下人们提醒着他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