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底败落
息颜虽是个跋扈的性子，但到底由着楚八子养大，也不是一点心机都没有的，就如此刻听长宁这般说来，她眸中闪出一抹异色：“什么意思？”
“你说清楚，究竟是什么意思？父王接我回来不是因为念及父女之情？那是因为什么？父王……父王他不是一向最宠我的吗？”
息颜知晓此刻没有旁人在，加之心头又隐隐有几分不安，因此在面对长宁之时再没了之前的敬意，反倒是有种彻底撕破脸皮的厌恶。
长宁本就不喜息颜，眼下自然对她也没什么好脸色，她冷淡的视线从息颜的身上扫过，随即便偏过脸去，似是不想搭理她的模样。
杏枝在一旁扶着长宁，见长宁未曾开口，便主动揽了这活：“三公主，此事说出来实在过于不堪，我们家公主自然不忍叫您知晓真相，但方才公主您口口声声追问，想来也是真想知晓的，那奴婢便斗胆自作主张，将事告诉您来。”
“昨儿宫中宴席，三公主您的母妃与您舅舅在御花园内荒唐，正好让路过的国君听了去，后头在国君的逼问之下，您母妃亲口承认，自打进宫之后便已与您舅舅有了私情，眼下您母妃已被囚入冷宫，只待您出嫁之后处置了。”
息颜身子微微轻颤，方才还挺得笔直的脊背，此刻早已像没了支撑一般，她眸中泪花闪烁，一时间只觉得世界似乎都在瞬间崩塌了一般。
息颜想到了很多，她想到从前只要舅舅来宫中探望，母妃便会将她支开，等她再回去之时，舅舅已然离开，母妃却红着眼眶似是刚哭过一场，她从前只当母妃是不舍亲人离开，却……
“不，不可能，这不是真的！你骗我！我不信，我才不信，我要见父王，我母妃不会做对不起父王的事！绝对不可能！”
息颜疯狂的摇着头，身子不稳的往后倒退几步，直到后背撞上冰冷的墙壁，她方才反应过来。
“是你！一定是你母后害她！你母后嫉妒我母妃，便使了这等子下三滥的手段，是不是？”
息颜眼看着已经陷入了疯魔，视线落向长宁，便开始肆意攀咬起来。
长宁闻言眉头轻蹙，却到底念着往日里的教养未曾立时回应息颜，然而这一切在息颜的眼中却俨然成了长宁心虚的表现，她哭得声音沙哑，却仍旧扯着嗓子肆意喊出来：“王后乃是一国之母，如此迫害后妃，实为善妒，若是父王不肯替我母妃还了清白，我便不肯去往燕国和亲，要死我也要拉上你们一起！”
此刻还留在外头的教养嬷嬷们自然也听到了息颜的嘶吼，几人对视一眼，只暗自摇了摇头，心里俱是打定主意，一会儿要好好教教这三公主规矩，免得日后到了燕国丢了面。
至于里头，云蕖听着息颜此刻不管不顾的污蔑，上前去轻拍了拍长宁的手，而后温声对长宁劝道：“公主莫要放心上，要不让我来，您让杏枝先陪着出去走走，我稍后就来找您？”
长宁自小便受着颇为正统的教养，加上昨儿那事，她并未亲眼见着，也不知究竟如何，此刻自然也说不出旁的，因此听云蕖这样说，她自然是应承了下来。
很快冰泉宫正殿便只余云蕖与息颜两人。
息颜疯了一场，此刻已经比方才好了些，她眼神空洞地看向远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云蕖垂眸看着，隔了好一会儿方才开口：“你心中想必已经有了答案吧？”
“你是楚八子的女儿，这么多年，楚八子定然不可能在你面前都隐瞒的很好，必然是有露馅的时候，你只是不愿相信罢了。”
息颜此刻身子绵软，根本没有什么力气，只能靠着身后的柱子勉力支撑，听云蕖这样说，她愤恨地抬眸，口中却不肯松下分毫：“胡说八道，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空壳郡主，哦……对了，你以为……你母亲当年是死在孤城了吗？哈哈哈哈，错了……错了，本公主告诉你，她被父王带回来了，换了身份，藏在宫中，哦……就在……你上回去过的那处宫殿，你母亲死在那了……哈哈哈……”
息颜笑着，眼中逐渐渗出泪来。
“你母亲不是什么贞洁的女人，如何能与我母妃作比？我母妃天姿国色，又有父王宠爱，她怎会看上舅舅？你们都骗我，我才不信！”
云蕖没想到息颜眼下已经不管不顾到了这般地步，不光攀咬王后不说，甚至还将宫中奉为秘闻的事在她面前和盘托出，为得不过是坚定自己心中那浅薄的自信罢了。
云蕖轻笑一声，缓步轻移间已经走到了息颜跟前，息颜见状依旧如从前那般嚣张的回视云蕖，却不想她视线在接触到云蕖眸中的嘲讽时，还是彻底落败。
云蕖掐着时候开了口：“公主又何必自欺欺人呢？此事可不只息国君一人瞧见了，昨儿宴席之后正巧宫中贵人们都在，我也恰好亲眼见着了，当时的场景我家公子虽然未曾肯我去看，但……有些不堪的话我还是听着了，自然，我说的这些公主也可以不信，您也大可以去找从前与楚八子要好的宫妃求证，只不过……”
息颜一张脸涨得通红，云蕖看她这般模样只轻笑一声，接了方才的话继续：“只不过公主可要想清楚了，国君如今为了您的名声，尚且将此事封着，宫中也并无多少人知晓，但倘若公主这么一闹，指不定这事，便由小便大，最后一发不可收拾了呢？”
云蕖说着稍稍比划了一下，最后甚至还在张大手掌的那一瞬间模仿出了爆炸的声音。
息颜一直看着云蕖，她那双眼中燃着愤怒的火焰，闻言只狠狠瞪着云蕖，一双手紧紧攥成拳，除却如此却没有旁的动作。
她很清楚，云蕖说得不错，如今宫中并未大肆传出母妃的事，但倘若她不管不顾，只怕就算往后母妃清白，也因她这么一闹而染了污名了！
到此时，息颜心中还存着希望。
然而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云蕖对息颜并无多少怜惜，她如今走到这般地步都是自作自受，因此她并不会给她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