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巴甜,又爱说话,看见谁都能聊起来。
而他,偏爱做个透明人。
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们不是一路人,说不到一起。
“都嫁出去十多年了,回家想分老妈挣的钱,我看我大姐夫是想钱想疯了。”陈风想想就来气。
以前她没办法理解老妈为啥不待见她,自从她生完三个孩子,就什么都明白了。不是她要偏心洋洋,不管儿子建设。
是儿子身体康健,整天上蹿下跳的皮实,她根本不用管。洋洋身体不好,总是生病,她自然格外上心。
有时候建设犯了错,邱惊雷从来不打,都是她拿着扫把追着揍。村里许多人看了,就说她偏心,不喜欢儿子,就喜欢女儿。
这就是当妈的,孩子多,根本不可能做到真正的公平。
她不是不喜欢儿子建设,也不是偏心洋洋,是因为有不得已的理由。
外人不了解,她也不可能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跟人一个一个解释,在别人看来,她就是个狠心的妈,不管儿子的妈。
她结扎了,就建设一个儿子,怎么可能不管他?
由己及人,她理解老妈小时候为什么那样对她,也理解大姐为什么在弟弟妹妹们面前有优越感,她被妈宠坏了,有点飘。
“他就是那样的人,你别跟他一般见识,知道搞不到钱,他就不会再胡思乱想了。”邱惊雷拿起扇子,给陈风一下一下地扇着,“他能搞钱是好事,只要不欺负大姐,你啥都别说。
家里的好处咱也不用争,爸妈心里有数,该给的他们会给。不给咱就靠自己,总得来说,我们还是要感谢爸妈的大力支持,没有他们,咱的日子没这么好过。”
“那当然。”陈风傲娇,扭头看了看邱惊雷,故意问,“娶我这么个没工作的,会不会觉得亏?是不是比你去人家里入赘强?”
“是!”邱惊雷是个实诚人,从不说假话,“能娶到你,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份,你知书达理,聪明能干,替我照顾爸妈,照顾家里,给我生儿育女,比给人做赘婿不知道强多少倍。
当年我想入赘不是为了那个女人,是为了能让自己留在部队,学到的东西能学以致用。现在我一样能学以致用,我很满足。
风儿!也许这就是老天的安排,我转业回家,就是为了能遇上你。”
“花言巧语。”陈风嗔怪地在邱惊雷英俊的脸上捏了一下,继续低头钩织,“不过我喜欢听,你多说点。”
邱惊雷笑:“你口是心非,不说了,免得又说我甜言蜜语骗你。别钩了,早点睡觉。”
“等会儿,我这条钩完,以后你的中山装上也缝上这样的假领子,咱也洋气一回。”
“好!都听你的。”家里不管啥事,邱惊雷都爱听陈风的。
陈风也会听取他的意见,夫妻俩商量着来。他不大男子主义,陈风也不恃宠而骄,嚣张跋扈。
她一心一意为这个家好,体谅他当长子的不易,他心里都明白,更感激。
能娶到这么好的媳妇,他邱惊雷无怨无悔。
村里跟他同龄的人很多,像他们夫妻感情这么好的极少,几乎可以说没有。
李青香在家没休息几天,赵清隼开着车来了,还给她带来了十多袋碎布。
这是她要的,必须满足。
仓库的碎布都清理出来了,堆放在一起,他先拿了十多袋来,剩下的等时机成熟,顺便送来。
上次他带着钱回去,交给财务,轰动了整个厂。
听说海城的百货公司订了四百件衬衫,厂党委立即一致通过,马上生产。
厂党委会议上,他将元明在海城的表现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大家听了都很生气。
职工代表们更生气,有人直接提议:“这样的人不适合担任供销科科长,当个业务员都够呛。人家都巴不能够给厂里谋利益,他倒好,把利益往外推。”
“我们工人辛辛苦苦做出来的货,不能只卖个本钱,没有利润,我们的工资怎么往上涨?”
“是呀!厂里效益好,才能养活一家老小。效益不好,孩子过年连件新衣服都买不起。”
厂党委的人经过研究决定,将元明的供销科主任撤职,成了供销科的普通职工。
他不服,扬言要调走,不会一直留在服装厂。
不管他去哪儿,赵清隼都没意见,巴不能够他早点滚蛋。
“李大姐!我又来请你了。”
看见李青香,他觉得格外亲切,要不是李大姐仗义相助,他们厂里根本不可能挣钱。
“我给你带来了好多碎布料,等会儿你跟我们去厂里教师傅打板,回来时再给你拉一车。我们厂里的所有碎布边角料,全免费提供给你。”
李青香笑着道谢:“谢谢了!太谢谢!有这么多碎布,我就有活干了。”
帮忙搬碎布的赵清隼摆了摆手:“谢什么,要说谢,该我谢谢你。元明被我干下去了,海城那边的业务算是你帮我们拉来的,提成算在你头上。”
李青香眉间一动,觉得这么算也可以。其实海城百货公司的事还有陆晨远的帮忙,多少得给人拿点钱。
赵清隼算给她,再由她算给陆晨远也一样,免得麻烦。
国营厂里的财务办事一板一眼,不懂得变通,要真把陆晨远扯进来,少不得又一番手续。
繁杂得很,干脆她代劳,到时候写封信,把事情说清楚,钱就夹在信封里寄过去。
“也行。”李青香点头,把话跟赵清隼说清楚,“百货公司的事你该清楚,这里头不是我一个人的事,陆晨远也帮忙了。
提成我拿了,还得分他一份,人家也是搭了人情在里头的。”
“我知道。”赵清隼提起一袋碎布,追上李青香,“你已经说过了,我把提成给你,怎么跟他分是你的事,我就不管了。
这批衬衫订货不多,我跟厂党委的人研究决定,把你的提成提高到三毛一件。上次那批裤子,要不是你出主意,我们根本卖不到三十块钱一条。
一条裤子才提成一毛,感觉太少了。已经说好的事,我不好再跟厂里要求,接下来要做的衣服,我能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