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牛理解地点了点头，指着两份档案：“没关系，你一份一份看，说不定里头就有你想要找的信息。”
陈哲天的手无法控制地颤抖着，惹来老牛的侧目：“老陈！你的手怎么了？抖什么？”
“我没抖，是它自己不听话要抖，我也没办法。”
伸手去拿档案袋，手指头哆哆嗦嗦的就是解不开一根细细的档案袋绳子，甚至还将档案袋掉到了地上。
“你这是紧张的，算了算了，你别动，我来，你坐着就好。”老牛瞧不下去，走过去将地上的档案袋捡起来，轻轻松松解开绳子，打开袋口，递给陈哲天，“看看吧！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接过袋子，哆嗦着手，抽出里头的文件，一行一行仔细看。
看完，将文件塞了回去。
“不是，她来自北边，不是南边。”
陈哲天的手忽然就不哆嗦了，心里被失望堵满。
“那还有一份呢，你再看看。”老牛把档案袋封好，放在一旁，将另外一个袋子推到他面前。
深吸一口气，陈哲天的手不再哆嗦，顺利打开袋子，拿出里头的文件。
眼角随意一扫，看到了一个他梦寐以求的名字----陈富贵。
“嘶！”
他猛地站起来，捏着纸张的手又开始不停地抖动，老牛赶紧问：“怎么了？有门道？”
陈哲天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大喜，又转为错愕，愧疚，最后痛哭流涕。
“我就知道，我有预感，我能感觉到，她就是，我要找的人。”
“真的？”老牛抽出陈哲天手里的文件，仔细看了起来，看完，觉得不对劲，“不对呀！咱们当年待的地方不是丰裕市，更不是大山镇。
虽然对咱们保密了地址，但我隐隐约约记得，咱们所在的地方叫茂县，距离丰裕市挺远。”
捂住脸，无声哭泣的陈哲天没有解释。
他不想解释。
终于明白，当年他们夫妻为什么找不到陈富贵，因为他根本不是那个县的人。他是丰裕市的，而且生活在大山镇，职业是油库主任。
茂县也有个油库，难道他当时刚好在那地方上班？后来又调离了那里？
老天，两个地方相差很远，打死他都没想到陈富贵去了丰裕市。
不管怎么样，他终于找到了“陈富贵”。
他有预感，这次一定没错，一定找对了。
老牛知道陈哲天心里难过，没再说话，让他发泄憋在心里许久的痛苦。
要说起来，那年去南方，老陈是他们所有人里受伤害最大的人。不但孩子没了，没几年，连媳妇都跟着没了。
还瘸了一条腿，一个人孤孤单单地活着。
好不容易有点希望，自然情绪激动，难以控制。
哭了一阵，陈哲天逐渐平静下来：“老牛！这件事你别告诉任何人，我不敢马上确认，还得好好想想怎么跟陈雪提。”
“要不要我找人帮你打听打听？”老牛自告奋勇提议。
陈哲天摆了摆手：“不用，我亲自去找那孩子，有些话得问清楚，不能稀里糊涂的。”
“你确定了？她就是你家娃？”
“十有八九。”陈哲天哽咽着，“她的侧颜太像我家兰英，看见她，就像看见了兰英。”
老牛将文件收起来，装进档案袋：“老陈！你说话委婉一些，别吓着孩子，也不知道她父母有没有跟她提过你和兰英。”
陈哲天心想，孩子的父母肯定提过，没提，不会听见他的名字时那么吃惊。他也是从她吃惊的表情里窥探出一丝端倪，才想着来看看她的档案。
没想到真让他找到了。
不说别的，就“陈富贵”这三个字，足以说明一切。
当时的医院没有那么严谨，登记病人信息，不一定非得是病人本人的名字，家属的名字也是可以的。
据医院的医生说，陈富贵的家属来医院生产，孩子没足月，没有留住，走时把他的孩子抱走了。
不是他们主动要抱走的，是医院看孩子被遗留下来，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人喂养，就让陈富贵的家属喂养几日。
当时只是权宜之计，值班医生粗心大意，没留下陈富贵的具体信息。
后来孩子的父母一直没出现，他们也没将这事放在心上，以为孩子的父母不要那个被遗弃的女婴了。
让孩子跟着陈富贵夫妻俩回去，算是救了一条性命，没想过孩子的父母会找来。
只要找到陈富贵，就能找到那孩子。
问题是他把县里所有的“陈富贵”都找了出来，就是没有他想要找的那一个。
这件事他们没有权利责怪医院，是他们做父母的没有尽到责任，将孩子放在医院里不管不顾。
想想医院也没做错，孩子无人照看，必须找人养着，否则出了事怎么办？
妻子兰英也没错，他们所在的大山附近的确有狼出没，她一个弱女子，刚生产完，不顾一切回去，只是想看看他的情况。
要是抱着孩子，万一遇上狼群，岂不是给孩子寻了条死路？
她一个人，真遇上狼或许还能想办法避开。
不带着孩子，是为了孩子好。
谁能想到那些人将他们一关就是半年多，根本不给他们开口说话的机会，也不理睬他们，就关着。
后面有人出面将他们带回京都，不跟着走都不行，不走就被视为泄密者。夫妻俩苦苦哀求，说明情况，才允许耽误三天，找寻孩子。
结果，三天过去，一无所获。
原来孩子被带离了县城，去了丰裕市，难怪他找不着。
“她父母不知道兰英，却知道我，兰英当时在孩子的身上留下了一张纸条，写了我的名字。”
这个情况，陈哲天和刘兰英一直都没对人说起。
“还有这事？”老牛震惊地看着陈哲天，“你怎么从没提过？”
陈哲天叹了口气：“有啥可提的？知道的人自然知道，不知道的人说了也不懂。老牛！谢谢你的大力支持，我回去了。
帮我保密，我还得去确认一番，等我真的找回孩子，一定好好感谢你。请你喝酒，不醉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