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母淡淡一笑:“他说是你告诉他的,还当着亲家母的面说了出来。”
什么?当着亲家母的面?那婚事不就黄了?
吴琴眼底闪过一丝欣喜。
静静盯着她的姚母自然发现了,只是心里依然平静,没觉得愤恨和不甘。一旦对一个人的期待值降到最低,不管这个人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都不重要。
“他胡说,我没有。”
吴琴抵赖,她记得很清楚,当时只有她跟陈德江两个人在,不管说了什么都没谁知道。她否认,陈德江也找不到证人证明她说过。
“有没有都没关系,主要是看我和你姐夫信不信。”
姚母淡然地好心提醒。
“那你们信了?”
吴琴心里涌起一阵担忧,今天的大姐太冷静了,跟往日里的她不一样。
往日只要她一来,大姐就会热情招待,家里有啥好吃的都会搬出来。去外地买了啥好东西也会拿来给她看,如果她喜欢,就能随便拿走。
今天不一样,大姐就那么坐着,也不给她倒杯茶,更不会嘘寒问暖问她有没有吃饭,从哪儿来。
“是,我们信了。德江准确说出安安十六岁在医院的事,没人告诉他,他根本不会知道。”姚母的语气很淡漠,也很轻,似乎看透了吴琴内心真实的想法,“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我的娘家人。”
“那也不一定就是我,我真没说,也有可能是其他人。”吴琴依然狡辩。
姚母的视线移开,不再盯着她的脸:“其他人,德江都不认识,他们还不知道安安和德江的事。只有你知道,因为你经常来我家。”
“嗬!”吴琴冷笑,抵赖不过去,她干脆承认,“姐!你想说什么?安安的事就算是我说了又怎么样?我就讨厌他。他一个乡下来的大头兵,凭啥娶我外甥女?
还入赘,美的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一飞冲天,做梦。这次是不是去他家了?他父母巴不能够将他塞进你家吧?
我就知道,他们那样的家庭,儿子被部队领导看中,一步登天,恨不得把你们夫妻俩当祖宗供起来。
陈德江是长得不错,以后能不能对安安好,那就不好说了,我拆散他们是为了你和我姐夫好。”
姚母不说话,静静地听着,吴琴以为自己说中了她的心事,继续贬低陈德江。
“姐!你和姐夫得擦亮眼睛,不能被陈德江给骗了。农村出来的孩子,心眼子多的很,你和姐夫太刚正不阿,容易中了他的圈套。
我看他就不像是什么好人,也就一张脸能看,别的都不行。你还是别让安安跟他谈朋友了,免得到时候后悔。”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不想听吴琴中伤陈德江,姚母换了个话题,“没有别的事?”
吴琴想说没有,转念一想,还是说了实话:“不是,有别的事,我看好了一套房子,小两居,铁路宿舍,就在火车站边上,要一万一。
姐!你借我一万块钱吧!我自己添一千,先把房子买下来,装修不够再借我点,争取五一就给两孩子办了。”
要在以往,她或许会考虑考虑。
现在嘛!她连考虑都懒得,没必要。
“我没那么多钱。”姚母拒绝的很干脆,“你家买房,也不能全找我借,我不是开银行的,满足不了你的信贷业务。”
吴琴心里气的要死,脸上不敢表现出来。她依赖大姐惯了,家里有啥事就来找她。
大姐仿佛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几乎有求必应。
姐夫的老家在京都,家里的几个弟弟妹妹都很有能力,个个当官。姐姐嫁给姐夫后,没少给他们几个帮助,久而久之养成了习惯。
有事找大姐。
“姐!你怎么能这样?你外甥还等着这房子结婚呢?你忍心看着他因为没有婚房结不了婚?”
姚母被气笑了:“你也知道他是我外甥,不是我儿子。他结婚,自然有他的父母操办,关我一个大姨啥事?
你当一万块钱是一百块?张嘴就能借?吴琴!这些年你从我手里三块两块的借的还少?有没有想过还我?
一万块钱要真借你了,打算什么时候还?三年五年还是十年八年?”
吴琴心虚,不敢答应。
这钱她就没打算还,大姐就一瘸腿女儿,要是嫁出去了,等她儿子进来,所有的家产都是她的,还什么还?
阻挠姚思安的婚事,就是希望她能嫁出去,别招赘进来。
多一个人多一分心思,她再想让儿子进来就不容易了。
“姐!不是我不还你,是家里这些年一直在办大大小小的事,钱不凑手,等我攒下了,肯定还你。”吴琴赌咒发誓地保证,“不还我天打五雷轰。”
姚母的眉头深深皱起,越是张嘴就发重誓的人,越没有道德底线。
以前她从未认认真真地审视过弟弟妹妹对她的态度,经过女儿和陈德江一事后,回头再看,觉得自己是天底下头号傻瓜。
帮扶弟弟妹妹是没错,那也得有个界限,不能啥都答应。
张嘴就能得到的东西,没有人会珍惜。
帮的越多,他们越没有感激之心。
这就是古人总结出来的“斗米恩升米仇”的宝贵经验。
是她傻,觉得有能力帮一帮家里的弟弟妹妹,是她这个做大姐的责任,兄弟姐妹之间相互帮忙不是很正常。
谁知......
帮出了白眼狼。
明明知道她不舍得女儿嫁出去,偏偏一直撺掇她把女儿嫁出去,把她儿子弄进来,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老天管不了这么点芝麻小事。”姚母微微叹了口气,“吴琴!你的为人跟你的名字一样,无情无义。我对你太好了,让你忘了自己的身份。
你只是我妹妹,不是我婆婆,做不了我家的主。安安要嫁谁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挑拨离间也没用。”
“我没挑拨离间。”吴琴第一次见大姐这么严厉指责自己,忍不住给自己辩驳,“我只是不想看安安被陈德江算计。他处心积虑接近安安,不就想攀高枝。”
姚母没打算解释什么,而是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