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别这么说。”陈哲天不觉得李青香是老了才乐意打拼,“嫂子年轻时没遇上好机会,想干点啥都得偷偷摸摸,畏手畏脚。
不像现在,国家提倡个人经营,算是遇上了好时机,自然就显露出她压抑着不敢释放出来的优秀一面。”
想了想,陈富贵觉得他这话很有道理。
“还得是你们这些读过书的人总结到位,的确,你嫂子也是这两年才开始捣鼓营生的。
一开始我并没看好,觉得她不过是小打小闹,半年后我就不这么看了,她挣钱的速度实在太快,让我瞠目结舌。
有钱就想折腾,想来想去想到了买房。你要有闲钱也可以在京都买一处两处,咱不会干别的,就干这种最简单的,多少给孩子们积攒一点家业。”
“我已经买了。”陈哲天骄傲地告诉陈富贵,“雪儿说要买,我就买了。以后我的钱都是她的,她想干啥就干啥,我不拦着。”
“你放心!雪儿都听你嫂子的,她不会胡来。”
两人一路说着话,骑车到家。
李青香做好了中午饭等着,看见他们回来,才开始端菜,准备吃饭。
天气热,饭菜稍微冷点也没关系。
到家后,陈富贵迫不及待把包里的协议和欠条掏出来,递给李青香。
“被你猜中了,刘劲松找我借钱,借给他四千块。他很感激,千恩万谢的,房子的事应该稳妥了。”
李青香接过东西,仔细看了一遍,随后折叠起来,进屋放好。
昨晚她想了一晚上,怕棉纱厂拆迁时,刘劲松有意为难,就想在他身上花点钱,买个恩情。
毕竟关乎到拆迁补偿款,不能等闲视之。
赔偿时他不配合,按照原价把六千块钱还给她,哪怕手里有协议,都不一定能打赢官司。九十年代初期,许多事在法律上还是比较模糊的。
没有明文规定,何况他们之间的买卖本来就违规,要真经过法院,败诉的可能性很大。与其那么麻烦,不如卖他一个好,借点钱给他。
要是他不开口借,打算通过别的办法,给刘劲松一点甜头。
四千块钱是挺多的,他打了欠条,相信这钱跑不掉。
几年后要是遇上拆迁,不会因为这事见利忘义。
稳了。
三套家属房的事稳了。
以后只要等着拆迁就行。
不管赔偿多少,钱总比放在银行强。
有机会,她还想再买点空地什么的,能多挣就多挣点,老了不求人,自己照顾自己。
“嫂子!有魄力。”陈哲天赞赏李青香的做法,“几千块钱,说借就借,得了你的恩惠,刘厂长保证把你的三套房子护的好好的。”
陈德海在边上听着,惊喜不已:“叔!我妈买了三套房子?真的假的?”
“关你什么事?”李青香讨厌小儿子打探的语气,“我是买了三套房,可那是我的,不是你的,你别打听。
还有,你要读书就好好读,考不上就赶紧找门手艺学一学,其他的什么都别问。家里的事少管,你也管不了。”
虽然被老妈呵斥,陈德海一点没生气,“嘿嘿嘿”地笑。被三套房的喜悦冲走了一切,除了开心没别的。
“我知道,妈!我就问问,替你高兴。没想到你这么能干,以后我也要学做生意,挣很多钱,好好孝顺你和我爸。”
陈富贵被哄得特别开心:“是吗?哈哈哈!那我可等着了,不能忽悠我。”
“不忽悠,我一定好好跟妈学,挣到钱了也全交给爸妈。”
在陈德海眼里,李青香的形象非常高大。
别人家连温饱都没解决,他老妈已经在市里买了三套房。一套两千块,三套六千块。
老天!六千块呀!够老爸不吃不喝挣五年。
五年呢?以前他好崇拜老爸,一个月挣一百多块,二姐夫才四十八,不到老爸的一半儿。
此刻看来,老爸挣的不如老妈一个零头。
还是老妈厉害,牛叉。
要是大姐夫知道老妈手里有这么多钱,保证大半夜提着马灯往家里跑,他就是个见钱眼开的。
不,不能让大姐夫知道家里的事,他出去要捂紧嘴巴,什么都不说,免得被大姐夫闻着味儿追来。
老妈挣钱已经够辛苦了,不能再让她受大姐夫叨扰,上家里来闹腾,叫人笑话。
他要好好读书,考个好大学,以后有机会就做生意挣钱。
争取挣的比老妈还多。
“我不要。”李青香拒绝陈德海的好意,“没结婚前,你挣钱多少该上交上交,该给生活费要给生活费。
结婚后,你跟我们分开过,每年给我们赡养的钱就行,其余的自己收着。”
“妈!你连我结婚后的事都想好了?嘿嘿嘿!我没意见,都听你的。”陈德海觉得老妈就是疼他,啥啥都给他安排的好好的。
学习,结婚,挣钱,都为他考虑好了,不愧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就是受宠。
李青香好想给他一个大嘴巴子,我考虑个屁,不过是提前跟你说好,免得到时候冷不丁提起来,你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
许多事情,平日里有念叨,自然就会放在心上。平日里没念叨,突然提起,就会觉得莫名其妙,甚至产生抵触的心理。
“滚!”李青香嫌弃地朝陈德海挥手,“我当然要想好了,家里就剩你一个没安排,等你成家立业了,我跟你爸的日子才算逍遥自在。”
“妈!以后我是家里唯一的儿子,我不会跟你分家的。”
陈德海不管李青香脸上乐意不乐意,在他眼里,大哥去入赘了,家里这一摊就得他扛起来。
他是儿子,必须顶门立户。
“不可能,你不分我要分。”李青香瞪了小儿子一眼,“想趴在我身上吸血?门都没有。我辛辛苦苦挣的钱都是我和你爸的养老钱,不会给你一分。”
陈哲天微微颔首:“嫂子说的对,养老钱的确要捂牢,不能随随便便拿出来。给出去容易,拿回去很难。”
“是呀!给他们十块八块,个个脸上笑开花。”陈富贵看着陈德海,语气严肃,“要是从他们手里要个十块八块,比登天还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