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之中,姜子渝脖颈间的束缚一紧一松,面前是熟悉的感觉。
她哭喊着:“姐……”
第一次,姜墨没有在她哭的时候安慰她。
姜墨把她拨到一边,狠狠摁着汪古的手,脚下一动,把汪古绊倒在地。
汪古剧烈地挣扎起来,姜子渝吓得直往后退。一直退到了墙角。
地上汪古猛然扭头,盯着姜子渝,她动,他也向前挣扎。
汪古向前一窜,姜墨脱手了。
但她很快又扑上去,钳住汪古的脖子,膝盖顶在他背上,把人压着,冲着姜子渝喊道:“你先跑,快报警!”
汪古跟疯了一样,姜墨整个人压在他身上,都快压不住他。
突然间姜墨感到一阵怪异,因为她听不见他的心跳了!
姜墨又分了一丝意识,感受了一下身下挣扎的人。
越感越心凉。
她呆愣地看着身下狂躁的人,不,已经不能叫人了。
她根本感受不到属于人的肌肉,血管和脉络。
姜墨后背一阵寒凉,鼻尖充斥着一股腥味。
这股腥味格外的熟悉,姜墨扣着它,还分神去想这到底是什么?
姜子渝趁着姜墨把他压着,连忙挣扎去够掉在一旁的书包,包里装着手机。
她刚站起来,手机攥在手里,心中微松。
“噗嗤”。
“子渝!”
姜子渝一抬头,她的瞳孔倒映出飞速靠近的人影,“汪古”通红着双眼,赤裸着上身,已经飞到她跟前,身形比平常要高大不少。
它一抬手,就抵住姜子渝肩膀,将她狠狠抵在墙上。
手机掉在一旁,强有力的臂膀卡在身前。
腥味直冲姜子渝鼻尖,惹的她龇牙咧嘴。
姜子渝抬头看去,汪古上身糊了一层黑漆漆的东西
几乎一瞬间,姜墨就看到了她被撞在墙上带出的灰尘。
姜子渝骨骼与墙体碰撞的响声。
一呼一吸间的血腥味,
这些微小的东西,对于姜墨清晰可见。
也让她吓得魂飞魄散。
本来姜墨用小臂嵌着它,谁知道他挣扎愈烈,而且扣住他脖子的手越来越滑。
就在姜墨心惊之时,他竟然直接从衣服中滑出去,直奔姜子渝。
那怪物伸长脖子,探到姜子渝颈间嗅了嗅,呼吸变得急促。
姜子渝忍着恶心,偏头躲着,扒住他臂膀,虚弱的呻吟:“呃,这是什么东西啊?”
又带着哭腔:“救命,姐。。。”
姜墨越听越焦急,也奔向姜子渝,指尖还在摩挲着。
那怪物高大黝黑的背影,如一道惊雷,劈开了姜墨一年前的回忆。
这是魇!
但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啊!”
她飞身向前,魇又高涨了好些,姜子渝被他揪起,双脚离地在挣扎。
姜墨不再犹豫,一个跃起,攀在它后背上。
魇怪张着血盆大口,只有通红的双眼,还保留着两分人的样子。
猩红的长舌在姜子渝颈间游走,姜墨一个千斤坠,只是让他微微晃动。
姜墨打扰了它的兴致,它晃晃身子,晃不掉她。
长舌变短,缩回口中,他张口就朝着姜子渝雪白的颈子咬下。
”嘎吱”
姜子渝已经以为自己要命丧于此,却没感受到预料当中的疼痛。
再睁眼,姜墨一手揪着魇脑袋上的头发,另一只手臂横在魇的口中。
那魇雪白的牙刺入姜墨手臂。
血液汩汩冒出,那尖牙上还附着不少倒刺,勾入她肉中。
魇尝到她的血,愈发兴奋,哐嗤一下,把姜子渝丢在一旁,捧起姜墨的小臂摆头撕咬。
姜子渝被大力甩出去,眼中最后的景象是姜墨手臂冒着血,额上豆大的汗珠滴下。
她眼皮渐渐沉重,巨大的冲击,让她昏了过去。
姜墨听见姜子渝呼吸平稳,心中略安。
可是随着魇撕咬她的手臂,一股火热顺着手臂刺入骨髓。
这魇古怪的厉害,给她烧起一阵心火,热的姜墨烦躁不堪。
冰的,凉的,姜墨忍不住喘气,她现在只想要这些东西。
她本能的开启了自己的忆场,那里全是冰雪,又凉又安全。
姜墨烧的迷迷糊糊,凭着求生本能,撑开了一片忆场。
顷刻间,暗黑的小巷变得雪白一片。
七月的天,在这方寸之地,竟然飘下一片片雪花来。
她竟然将忆场开到了人界。
雪落在姜墨滚烫的眼皮,凉得她的激得她眼球有些刺痛。
冰凉的雪花为她带去生机,姜墨睁开双眼,耳边是姜子渝渐渐微弱的呼吸。
姜墨看着还在吮吸自己血液的魇怪,突然生出无限勇气来。
空着的另一只手悬空一翻,雪随心动。
地上的雪层卷着石头树枝飞起,直往魇嘴里塞。
雪顺着姜墨手臂与魇嘴之间的空隙,粗暴地往里捅。
那魇好像被冰到了牙。
姜墨感到嘴边一松,顺势一脚,一个空翻站到地上,与它拉开距离。
她不敢停息,又卷起无数雪花夹杂着东西,向魇冲去。
魇的嘴一张一合,把刚刚的雪尽数吞入腹中。
她卷多少。
它吞多少。
姜墨渐渐有些力不从心,血顺着手臂流到地上,地上红白一片。
那魇吞咽的速度越来越快,双眼完全血红,不见人样。
它的双眼也看不见了,身体越来越黑,它伸长脖颈,又在虚空中嗅起来。
姜墨连忙控起一大层雪,轻轻附在昏倒的姜子渝身上。
魇嗅了半天,什么都没找到,愈发粗暴地摇晃头。
猩红的长舌在森白的尖牙上扫过一圈。
又开始嗅起来,姜墨心中叫苦,捂着手臂,腾飞到远处。
魇这次没有落空,径直扑向她,姜墨因为失血过多,动作慢了不少,魇却越战越勇。
黑色的臂膀抓住姜墨的长发,一把将人拽到身边。
姜墨心绪动荡之际,手臂中的血冒的更多。
长舌游走在她手臂,贪婪地吞噬着她的血液。
姜墨心跳越来越快,吮吸的刺痛,让她又晕又清醒。
难道今天真的要死在这了吗?
姜墨看着血珠滴在地上,热血融冷雪。
突然灵机一动,周围雪层减少。
魇只以为姜墨将死之人,无力挣扎,更加畅快地吞起血来。
随着长舌地扫动,细小的血滴飞散在四周。
姜墨眼快,就是现在,一瞬间,她将空中的小血滴凝结成冰。
无数小血刺扎入长舌中。
魇立刻缩回舌头,痛苦地呻吟。
姜墨喜出望外。
不待姜默再三思考。暴怒下的魇失去了理智,双臂猛然增长,像猿猴一样前臂坠地扑向她。
姜墨双眸一凝。这魇速度快的出奇,她想躲,却使不上力。
姜墨别无他法,只能用更多的血混着雪,凝出血刺,向它扎去。
魇吃过一回亏,更加小心翼翼。
姜墨打他不中,却不心急,仍旧围着它四周转。血随着姜墨跑动的痕迹滴成一个圈儿。
魇身处中心,它看出来姜墨的速度越来越慢,它现在倒是不着急了,像猫捉耗子,只等着慢慢耗死姜墨。
姜墨跑的飞快,突然一个踉跄,跌在雪地中。
魇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缓步向前而去。
3,2,1
姜墨腾空而起,飞在中央,操纵着刚才滴下的血。
人在跑动时滴下的血液是有一个小尾巴的,带着毛刺,此刻凝成冰片。
就变成了小小的利刃。
血刃以刚刚姜墨跑过的轨迹为引,以魇为中心,在空中盘旋起来,姜墨用尽全身力气操纵着血刃在空中转的飞快。
细密的血刃凑在一起高速旋转,呼呼作响,远处看去犹如红色的龙卷风倒转袭来。
高压将魇卷在中间,它想出去就要脱掉一层皮,它意识到不对,想跳出去。
黝黑的皮肤在接触到血刃时,又是一阵深入骨髓的疼痛。
那魇在血阵之中,出不去了。
黑色的双臂高举,扶住自己的额头。
一个用力,魇居然把自己撕成了两半。
右半边的身子站起来,举起了左半边的一团漆黑。
他直接将左半边,砸向血刃。
血刃转得密不透风,那一半儿在触及血刃的瞬间就被削了个粉碎。
姜墨在空中看的真切。
只是她猜不到那魇究竟想干什么?只能将血刃舞得更快。
大片的血刃被旋起,她能控制住这些已经实属不易 ,更别提还要一寸一寸的缩小这些血刃空间。
魇将自己剖成两半儿,另一半儿成功为它争取了一刻血刃速度缓慢的机会。
他又是一个咬牙冲了出去。
鲜血淋漓,黑沫四溅。
刚刚在中心高大的魇,现在只剩下一只狗那么大。
幼小的身躯又演化出四肢,向外跑去。
姜墨咬牙抬手,血刃飞起,向四周散去。
有几片细小的血刃刺入魇的,姜墨就感知到它的方位。
“嘶嘶嘶。”
刹那间,所有血刃凝结成一根巨大的血刺,像冰沙的质感。
血刺插入魇的后背,他再动弹不得一下。
姜墨也支撑不住,自半空跌落,昏倒在地上。
周围冰雪渐渐消融,魇的身躯渐渐缩小,缩减成一块拳头大的黑块。
与唐沐清之前所化的魇块一般无二。
魇化做魇块后,姜墨的血刺也融成一地血水。
而汪古此刻趴在地上,瞪着双眼,胸口一处贯穿伤,没了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虚空之中开了一扇门,两个黑袍银面的筑梦师缓缓走出。
“诶,这个任务被人接了?”女人疑惑地问道。
男人蹲在姜墨跟前查看,“不知道啊。”他抓起姜墨的手臂,“嗤,这哪来的生瓜蛋子啊,竟然用血引。”
女人打了他一下:“哎呀,你看她小小年纪,还是个小孩,干嘛这么刻薄。”
女人蹲下身子给姜墨随手包扎了起来。
男人拾起魇块,踢了踢汪古,却猛然发现,他已经死了。
男人心中大惊:“你过来看,这人死了。”
“什么?这孩子怎么这么莽撞?快让我看看。”
女人手附在汪古头上,什么动静都没有。
女人脸色一变,“她不是筑梦师。”
男人也纠结起来,“哎呀,不管了,把她给护卫队。这种事儿,咱们少掺和。”
男人走到姜墨身旁,把魇块塞到她兜里。
又开了一扇门,门后出来六个人,全部手执长枪,一身金甲,好不威风。
两人上前去出示了自己的筑梦师证书,男人跟领头的护卫队队长讲述了一番。
队长脸色不变,吩咐其余几人打扫现场,又请两人帮忙修改记忆。
女人好心,窥了姜子渝的记忆,修复了她腿上伤口,也修改了她的记忆,把人直接送回了家。
其余几个金甲兵将五根金枪合在一起,抬了汪古的尸体回了梦界。
而最后的两名金甲兵,扛起姜墨,开了一扇门,走进一区的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