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悬,星辰在空中闪烁,散发着微乎其微的光芒。
萧守信拨开烟雾灰尘,“姜墨!姜墨你在哪?”
房屋的突然倒塌,让院外打斗的人默契停手。
燕六被灰呛得直咳嗽,但仍然压着嗓子,“队长,队长你出个声啊。”
单四一边扇风,一边找人。
她眼尖,先看见废墟后面隐隐有个人影。
单四拍了拍燕六,示意她看过去。
燕六开心地喊过去,“队长,队长你没事。。。”
话还没说完,又被单四拉住。
她不耐烦,“你拉我干嘛。”
【你看清楚,那不是队长!】
段响挤着眉头,拉着高扬,他听着高扬污言秽语的辱骂已经已经很不耐烦了。
看来,高扬身上是没有小主人的踪迹了。
真是浪费时间。
段响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他把高扬扶稳,拱手道:“经我一番斟酌,老夫认为,留在此处,给高先生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希望高先生不要挽留,段某告辞。”
高扬脑子还晕着,段响一长串话他还没反应过来。
燕六红着眼睛就冲上来,揪着他领子晃,“我队长呢!你这混蛋把她弄到哪去了,我要杀了你!”
段响看着一番闹剧,摇摇头,就要走人。
远处突然飞来两只金镖,阻了他的去路。
“在座的各位,都留下来好好聊聊吧。”
现在已是深夜,只有碎了一地的魇块和散落一地的命牌散发着微弱的光。
段响躲过两镖,这发镖手法比高扬高深的多。
金海带着直属自己的三个小队赶来,看见自己的化魇池变成这般模样,气得他两眼发花。
金海一挥手,小小的十字架骤然变得硕大,十字架飞旋升起,上到高空,发出耀眼的光芒,照的着小小的一方天地亮如白昼。
“我们还是不要打扰居民为妙。”
金海站在院前,眉头一跳一跳,高扬知道这是他气的不轻的表现。
他连忙跑过去,还没有说什么,就被金海一脚踹翻在地。
金海看也不看,只撇下一句“没用的东西”就不管他了。
金海走到段响面前,客气道:“先生的面子,我是一定要给的,也请您给我个面子,我是这一区的区长金海。”
“待我处理完我西城私事,咱们再好好聊聊。”
段响心中暗道:“反正已经被他东城的人发现,倒不如大大方方的,说不定还能找到小主人的踪迹,顺便还能观察一下西城人的实力。”
于是他也挂上一副笑容,“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金海摆摆手,让身后的队员给段响搬了把椅子。
金海环视了一圈。
双手打着拍子一般,在空中挥舞了几下。
上空的十字架发出白色光芒,直直打入废墟中心,一个呼吸间,白色光芒就像活了,向空间四散。
众人被拉入一个纯白色的空间。
纯白色的空间看不到尽头,看不到天地,只有几丝金线在脚下,在空中漂浮。
不远处黑液流了一地,像是在白纸上落下一滴墨水,废墟在上面,想着墨水中混着些杂质,让人行笔时顿感晦涩。
萧守信伸着头在后面细细观望。
终于看见个人影。
姜墨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腰间的铁链上挂着一串发着绿光的命牌,所有人的命牌都在她腰间别着。
金海没有料到她居然敢这样做。
段响坐在一旁好整以暇,“金区长,这是命牌吗?”
梦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命牌的做法,向来都是伴生家族内部用来操控族人的手法。
要是让西城的伴生家族知道了,那可不得了啊。
金海毫不慌张,“这当然不是命牌,这只是一些小东西。”
“呵,不是命牌,金海,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姜墨嗤笑一声,随手拿起一块命牌,“这位叫王生的朋友,对不住了,麻烦你来看看这命牌究竟是不是真的。”
金海身后的一位队员慌乱的跑向姜墨,生怕她把自己的命牌扔到脚下的黑液中。
他回头无助地看向金海,希望他能出手阻止姜墨。
姜墨看着无动于衷地金海,咬了咬牙,将手中的命牌抛起。
就在命牌刚刚脱手的一刹那,王生面色惨白,倒在地上。
王生低头看向插在自己胸口的短刀,鲜血从他口鼻溢出。
他倒在地上绝望地看着金海,他怎么样也没想到他死在自己尽心效忠的金海手下。
命牌在空中变灰,在地上滚了两滚。
鲜红的血铺在白色的地上,刺目显眼。
段响坐正了身子。
金海拔出短刀,直直朝姜墨甩去。
刀身上裹挟着丝丝金光,姜墨只感觉刀风夹杂着一阵威压袭来。
丝丝金光在她眼中化作万千光辉,模糊了她的双眼,她看见了亲人,朋友,自由。
突然有一瞬间她只觉得很累很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萧守信皱起眉头,摸到腰后的骰盅,骰盅骤然放大,扣住了姜墨,撞开金海的短刀。
短刀在骰盅上撞得“铛”一声,敲响了姜墨。
金海看向四周,“看来,你还有一些好朋友啊。”
金海又扔出来好几个十字架,在不同方位都旋转着两只。
十字架中引出无数丝线,直冲护卫队员的脑子。
幻场修得稍差一些的,双眼泛着白光,倒地不起,陷入金海编织的美梦。
好一些的,睁着眼睛,捂着脑袋,跪在地上呜咽,努力冲破金海的幻境。
萧守信早年受过伤,云幽给她医治好后,她对幻场的抗性提高了不少。
她趁着金海不注意,飞奔到姜墨身前。
“小姜!小姜你没事吧。”
姜墨睁开眼,就看见金海身后密密麻麻躺了一片金色,护卫队的所有人,全部都被金海困住,不分敌我。
高扬站在金海身后,得意的笑。
金海有些惊喜,看向萧守信,“你好像不是我们一区的人,不然我怎么会放过你呢?”
姜墨握着萧守信的手,“对不起,连累你们了。”
萧守信心急如焚,“你说什么呢?哪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
姜墨笑笑,“你放心,我肯定让你们平安无事的回去。”
金海皱眉,他没有什么耐心了,姜墨毁了他整个化魇池,他今天一定要她把命留下。
他扯下脖子上的十字架,十字架在他手中渐渐变长,化作一柄长剑。
“其实我真的很遗憾,本来打算在留你待在这一区的,只可惜,你就是不老实啊。”
金海挥着长剑,瞬息之间就到了姜墨面前,姜墨凭着本能躲开一击,她推开萧守信。
萧守信要来帮忙,金海抬手两个十字架,哐当一声,两个十字架交叉在一起,弄了个锁,把她封了在原地。
幻场不管用,就换梦器。
挑,刺,抹,点,劈,剑剑直击要害。
金海的速度极快,根本就不是高扬可以比拟的。
姜墨扬起铁链狼狈招架,金海见状反倒生起玩弄的心思。
“呵呵,没想到啊,当初给你的心焰锁,你居然用的得心应手。”
“明明是最合适当狗的,为什么要咬人呢?”
高扬在远处看着,他从来不知道,金海的器也修得这么好。
“来,我允许你用场,听说郑鑫好像就是你用心焰锁解决的,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金海提着剑,步步紧逼,姜墨身上已经开了无数道口子,往外渗血,却不致命。
两人在整个废墟当中腾挪。
没一个人用幻场,都是器与器之间的较量,姜墨拿着链子偶尔反击一下,大多以格挡为主。
她一直躲,从前到后,从左到右,不大的地方,被她跑了个遍。
他玩腻了,腾飞到姜墨身后,一剑刺入,一脚蹬出。
“哎呀,这命牌,还是我当年亲手为你做的。”
金海刚刚在她腰间挑了一剑,他眼尖手快,居然拿到了姜墨的命牌。
姜墨被飞踢几米开外,肩膀渗着血,她按着肩膀,挣扎着爬起来。
“你不敢杀我。”
周围的魇块和命牌渐渐染上一层冰霜。
“你要是杀了我,我能在顷刻之间毁掉魇块和命牌。”
叮咚一声,是冰与冰结合在一起的声音。
金海细细打量了一下,魇块上果然染上了一层薄冰,他一剑刺去,魇块连着外面的冰层碎成渣渣,融化在黑液当中。
金海眉毛一跳一跳,“难怪刚才不用幻场,难怪刚才一直躲我。”
他气极反笑:“你凭什么认为我不敢杀你,这些东西有什么大不了的,无非是麻烦一点。”
盛怒之下,他对众人梦境的操控都有些力不从心,松动了些许。
姜墨面无血色,挣扎着说道:“因为,咱们金区长最怕麻烦了,不是吗?”
“哈哈哈,姜墨,我真的挺舍不得你的。”
他把十字架放在手中缓缓缩小,挂回自己的颈间,优雅地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衫,拍了拍粘上的血迹,但是指尖仍旧挂着她的命牌。
“说吧,你有什么条件?”
“我可以把我赔给你,你放过他们。”
姜墨艰难地呼吸,眼神淡淡的扫过不远处,渐渐清醒的护卫队还有乌应一干人等。
“把命牌还给他们,放他们自由,我就把魇块还给你。”
清醒的燕六骂骂咧咧,“你,你说的什么傻话。”
萧守信被禁锢在一旁,她说不出话,但是早已双眼通红。
“我手下,还有学院的一半黑玉竹,也送给你。”
金海看着姜墨,目光一直没从她脸上移开。
“我可以放过你,但是只有你。”
姜墨皱着眉头,“不行,你。。。”
她话还没说完,远处两只飞镖飞来,直接打入姜墨胸口。
姜墨一口鲜血喷出,趴在地上艰难地呼吸。
高扬飞奔过来,跪在金海面前,“师父,他居然敢要挟你,我帮你教训她”
金海一巴掌就扇了上去,“我的事轮得到你来插手,是我在和她谈条件。”
高扬跪着头埋得很低,他必须让姜墨死,有她没他。
姜墨挣扎着坐起来,看着高扬,眼里满是嘲弄,“你还是真是当奴才的命啊。”
高扬气不过,眼睛一转,跪着挪向金海,金海手里握的正是命牌。
他的手悄悄地在地上蹭了蹭,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向命牌。
姜墨,去死吧!这一次,看你还怎么逃!
命牌沾上黑液,冒出缕缕白烟。
姜墨瞳孔微微放大,脊背一阵寒凉,自己真的要死了吗?
忆场中一股灼烧感传来。
不好,秦越。
姜墨瞪着双眼,努力打开忆场的连接。
忆场中漫天飞雪。
姜墨身受重伤,意识模糊,虚弱地喊:“秦叔,秦叔。”
她步履蹒跚地走到路尽头的小屋当中。
小屋里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秦越的痕迹。
就像当初一样。
姜墨走到木屋中间。
地板上刻着几行字,她怎么都看不清。
她伸手摸过去,却是一片模糊。
猛然间,她被抽离忆场。
姜墨大口喘着粗气,好像刚从水里出来。
人却是没死。
周围静默了一瞬。
金海手中的命牌已经被黑液溶解得面目全非,但是姜墨还完好无损。
金海也疑惑地提起手中的绳子,细细端详一下。
没错啊,是姜墨的命牌,可是为什么?
两人愣神之际,却突然被她身下一道光晃了眼睛。
高扬粗暴地把姜墨揪开,一个巴掌大的方块上糊满了姜墨的鲜血,却遮不住金光。
他手里的东西金光大盛,所有人的眼睛都被晃了一下。
一直袖手旁观的段响也不例外。
金光乍现,在场没人比他更清楚这金光是什么。
这分明是段氏家徽的金光!
他猛然意识到什么,伸手向自己口袋摸去,空空如也。
段响如遭惊雷,胡须微微震颤,心快要跳出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