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响飞身过去,一把推开金海和高扬两人。
他注视着眼前这伤势惨重的少女,他一把夺过家徽,轻轻的放到姜墨手中。
家徽的金光更盛,离得近的几人被晃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段响缓缓闭上双眼,苍天有眼,居然让他在这种情况找到了小主人。
姜墨坐在地上似乎是撑不住了,头往下一掉一掉,身后的萧守信以为姜墨无力回天,哭喊着,“小姜,小姜你醒醒啊,小姜!”
金海厌烦她的吵闹,又把她的嘴封了。
空中只剩下姜墨粗重的呼吸声和萧守信的呜咽声。
少女的哭喊声惊醒了段响。
段响蹲下身,掏出来一块纱布,又拿出一个圆球,在上面抹了几下,上手就帮姜墨止血。
高扬在一旁问道:“段先生,您这是干什么?”
“这是我们西城的内部事情,您不太好插手吧。”
姜墨听到“段”字,突然清醒,她精神大震,猛然睁开双眼,就看见一个满脸胡子的大叔给自己摁着伤口。
段响丝毫不搭理他,温和道:“可能会有些疼,但能帮你止血。”
伤口的刺痛让她止不住冒冷汗,额上的头发被汗水打湿。
段响手底下的衣服也已经湿透,不知是血还是汗。
姜墨突然坐起,握住段响健壮的小臂,“你姓段?”
段响微微一笑,点点头,手上摁伤口的力道丝毫不减。
“是东城的段家?”
她通红的双眼死死盯着他不放。
段响心里微微一震,低声答道:“是。”
“呵呵呵,段家,你是段家的什么人?”她嘴里冒出一阵古怪的笑容,脑袋歪着,对这个可能是是自己叔叔伯伯的男人止不住打量。
段响仍旧用那种温和的目光注视着她,段响一身长袍,此刻蹲在她面前,衣服下摆已经被弄脏了。
但他之前在高扬跟前,可谓十分讲究。
他看着她的目光从他脸上滑到他衣服下摆,不知怎么,心里突然一阵心酸,他开口问了一句,“段杰你认识吗?”
段响手下的人浑身一抖,目光从他脸上移开,看向远方。
姜墨的双眼平常鉴定有神,此刻望着远方,眼里一片虚无,嘴里喃喃道:“段杰,哈,段杰是我父亲啊。”
她看着纯白的远方,好像段杰和姜彤的身影就在那里,泪水从眼中怔怔地滑落。
受委屈的孩子,父母在的地方,是心最软的地方。
姜墨再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有泪水一滴一滴从脸颊滑落,啪嗒啪嗒滴在地上,也滴在人心上。
段响咬咬牙,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那他现在在哪?”
姜墨骤然回神,大抵是麻药起了作用,她突然气血翻涌,胸口起伏,双眼紧紧盯着他,似乎要把他盯穿。
有些开裂的嘴唇一张一合,道出最残忍的事实。
“他早就死了,死了!我早就没有家了。”
她一把推开段响,挣扎着起身,忽然感到手里握着个硬硬的东西,家徽上的段字硌得她指尖生疼。
她扣着家徽,一把甩到地上,活像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你们现在为什么要来救我!十八年前你们在哪!?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救救我爸爸。”
话说到最后,女孩又带了哭腔。
段响明白,这只是姜墨在发泄自己怨气。
他由蹲为跪,把家徽又递给她,向她行了个礼,“少主人当年的事,多有疑云,还请小主人先回段家。”
在场的除了段姜二人,剩下无一不是目瞪口呆,双眼圆睁。
高扬更是浑身的血都凉了。
谁能想到,段响找的小主人居然是姜墨。
姜墨现在神志不清,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她指着段响,眼前的人连成一片,手指在面前指指点点。
段响怕她摔着,连忙上手去拉。
一触手,烫的跟火炉一样。
段响开始翻兜,但眼神依旧没离开姜墨。
姜墨已经烧糊涂了,拿着家徽,指着金海和高扬的脸,“我们的交易还做吗?”
“还要威胁我吗?”
“来啊,命牌都给你,看看你想让谁死?”
金海脸都快绿了。
偏偏姜墨毫不在乎,她咧嘴一笑,指着萧守信,“把她放了。”
段响跟小山一样,站在她身后,显然是要当姜墨的靠山。
金海强颜欢笑,“有意思。”他一挥手,萧守信就得了自由。
姜墨看着家徽,“原来你这么好用。”
“我要把他们全部都放走,你有什么想法吗?”
姜墨一手举着家徽,另一手摇着腰间的锁链,晃得命牌叮叮当当。
金海不说话,高扬向前一步,“姜墨,你别太过分了。”
“小主人的意思,就是段家的意思。”
段响一个眼神,高扬只能悻悻地退回去。
姜墨又笑了,“段叔,你有没有什么解除命牌的方法。”
“有,伴生家族的人,就可以解。”
姜墨走向护卫队,认真地给每一个人发了命牌,到最后,手里只剩下她的和高扬的。
金海脸色渐暗,俯身对高扬耳语几句,高扬突然紧张起来,吞了一口口水,止不住看向她。
金海也看着姜墨,若是他能成功,天高皇帝远,段家远在东城。
要追究,死无对证,又能怎么样?
若是不成功,也当给自己解决一个麻烦了。
她走向高扬,递给他一块命牌,随后将命牌握在手里,转头就走,对他毫不设防。
高扬捏着命牌,呼吸急促,左右为难,他看了看金海,还是冲了上去。
十字架刺向姜墨,她毫不躲闪,由着他刺。
高扬却刺到一个硬硬的东西,姜墨松手,命牌应声而落。
命牌掉在地上,沾上黑液。
高扬脸上立刻被惊恐所取代。
姜墨回头看他,眼里不带一丝温度,“我给过你机会了。”
他浑身僵硬,不消片刻,就化作尘埃,不存于世。
掉在地上的命牌,正是高扬本人的。
金海哈哈一笑,“多亏段小姐帮我除掉这人,真是多谢了。”
他上前一步,要热络地来拉她的手,段响往前一步,把人挡的死死得。
“金区长以为我段家人都是傻子吗?”
段响把高扬的衣服重重地踢了一脚,灰尘有些四溅到金海脸上。
金海一个心慌,周围的白色天地缓缓出现裂纹。
段响大手捏上他的肩膀,微微施力,金海被捏的剧痛,却不敢叫喊出声。
段响又是一摁,金海被迫跪在众人面前。
护卫队的人也都是大气不敢出一个,平时颐指气使的金区长居然就这样跪在他们面前。
除却萧守信在七区,见过明槐
剩下的人从来没有接触过伴生家族的人,他们来了一区,就被永远禁锢在一区。
伴生家族对于他们而言,只是书上的字符。
现在见到金海也不得不屈服,他们心里都是说不出的感觉。
井底之蛙,骤然见天,只会感到自己的渺小虚无。
金海跪在地上,脸僵硬的要死,白色天地的裂缝越来越大,咔嚓一声。
金海挺直的背渐渐弯下去,周遭天崩地裂,一干人全部都出现在中一街上,街上往来行人,热闹非凡。
门口还排了一些人,捧着魇块等着化魇。
梁多和许山从昨晚就来了,昨晚金海离去后,她就害怕是姜墨暴露。
金海前脚到,她后脚就来了,可惜金海的几乎是瞬间就手。
她晚到一步,就和许山被拦在外面。
再细细一打量,这么大的化魇池哪去了?!
还有金海姜墨带的人,通通都不见了。
梁多和许山对视一眼,心中微沉,看来金海把所有东西全部都圈在他的梦器当中了。
直到现在,姜墨浑身血污,面色通红,身形也不太利索。
前面站着一个大叔,身形没有许山高大,但也是能够藐视众人的体型,骄傲一世的金海就跪在他面前。
街上排了好多人捧着魇块,在找化魇池,有个年轻的姑娘认出了姜墨的背影,却不认得金海。
她大着胆子上前问道:“姜队长,咱的化魇池在哪?”
姜墨一回头吓了她一跳。
姜墨看着眼前这个人畜无害的小姑娘,微微张嘴,想回答她的问题,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腿一软就要跪倒在地。
接触脸的不是生硬的地面,是带着温暖,略微柔软的怀抱。
梁多拨开小姑娘,把姜墨揽住。
段响突然冲过来,把姜墨又拉到自己怀里。
浓眉压着眼睛,注视着她,生怕她也能做出什么对姜墨不利的事。
两个人一时间四目相对,不肯放手。
姜墨在两个人的来回拉扯又清醒了。
“段叔,我没事,放开我。”
梁多一触手,就是烫人的温度,“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
她也顾不上会得罪人,抱起姜墨就往医馆跑。
萧守信赶来三言两语解释了一番。
梁多也是一惊,但是怀这个火炉子可经不起耽搁。
郑京跟在一旁也想帮忙,梁多又嘱咐道:“郑爷,麻烦您和许哥看顾一下场面。”
现在化魇池被毁,高扬身死,姜墨危在旦夕,还得有个人能主持大局。
到了医馆,老头摆摆手,“救不了啦,她伤及肺腑,我行医这么多年,没见过这么重的伤,她现在还能有口气,纯粹是老天垂怜。”
“抓紧时间办事吧!”
梁多眼前一黑,段响面色不善,“她要是死了,段家是不会放过你们整个一区。”
萧守信抬起姜墨就往外走,段响拦住她,“你要干什么?”
她头也不抬就往前走,“一区全是些庸医,带她回七区。”
萧守信又喊道:“你们俩愣着干嘛,赶紧帮我抬人啊,死马当活马医啊。”
“我来。”
段响抱起姜墨,四个人风风火火赶去七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