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无情的雷电在半空中咆哮,诡异的血红在漫天的黑云中若隐若现,一道道猩红的电光劈落,砸向那早已破碎的城墙与脆弱的土地。
不知何时,天空被漆黑的雾气笼罩,飘起了血色的小雨。雨滴伴随着呜咽的狂风,如同怨妇般披散着长发,流着血泪,抓狂哭泣。
身侧传来一声巨响,一个失去了双腿的男人从高处坠落。他从腰部被一刀斩断,伤口处的鲜血止不住地外泄,很快便在地上形成了一滩血泊。
视角的主人搀扶着剑,似乎也受到了严重的摧残,艰难地一步步前进,近乎于爬行地来到男人的身旁。他抚剑的手轻轻松开,随后死死地握住男人的手臂。
那男人眼眶湿润,眼眸中藏着无数复杂的情绪,让人看不透,看不懂。然而,每个目睹这一幕的人都能感受到,这情绪中唯独没有后悔。
他张开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眼神飘忽,似乎想要表达什么。可他终究没有说话,只是抿住嘴巴,闭上眼睛,沉默地死去。
耳边突然传来肃穆的宛如天使的歌唱,重重黑云被金光笼罩。那歌声从沉默中而起,又在沉默中爆发,低昂的曲调逐渐高扬,宛如起潮的海水一波更比一波强。眼前的一切都被金色的光芒遮盖。
城墙、高楼、残肢、血迹……都化为光芒消散。
抬起头,天的尽头伸出一只黑色的手,那手上缠绕着无数的符文与枷锁,表面蔓延着浓稠的黑雾,铺天盖地地向下吞噬。随着手的下压,万千枷锁成片断裂,黝黑的碎片在空中飞舞。
天地间又是一声巨响。
“轰隆!”
林式昭从梦中惊醒,额头的点点细汗代表了内心的不平静。他反复地深呼吸,才勉强平静了内心的震撼,随后环顾了一下四周。
鼻尖吸入的是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入眼是白色的床单、微高的床板、冰冷的天花板。这让他一瞬间就明白了身处的地方,放下了悬在半空的心。
果然不出所料,很快便有医生带着护士匆匆走入病房,用着一系列精密的仪器扫过他的全身。白大褂的医生不断说着林式昭听不懂的专用名词,身旁的护士不住地记录着。
很快,那医生站起身,扶了扶眼镜,道:“我是您在顺济第一医院的主治医生,感谢您在这一次灾难中做出的贡献。”
他双手握住林式昭的手,脸上写满了真诚与认真。
林式昭笑了笑,道:“都是应该的,没必要多谢。”
那医生随即道:“谢谢您,若您身上有什么病痛或者不适,都可以赶紧联系我,您身边那个红色的按钮就能通知到我。”
“好的。”
随即,那医生转身离开。看他步履匆匆,眉间凝滞焦虑,不难知道这次事变对这西北小城的影响必然不小,不知多少人为此逝去。
林式昭倒向病床,手臂上的伤口已然被医院科技恢复得七七八八,体内的灵海也因为得到外界灵气的补给重新恢复过来。丹田底部的龙形灵气也因为这次遭遇解掉了封锁,缕缕灵气汇入体内,境界已无限接近扶摇巅峰。
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梦境的碎片记忆,尤其是最后的歌声与庞大的黑手似乎刻印进脑中,怎么也没法忘却。林式昭自然知道这也是接过还世的因果,若没有这些记忆的传承,换作之前,或许他察觉不妙就逃之夭夭了,哪会冲进那空洞拼死拼活。
不过,也还不错。
他这样想道。
床边的窗被护士拉开一半,柔和的阳光带着和煦与温暖照在病床上。窗外阵阵暖风一窝蜂扑进屋中打转,掀起那洁白的窗帘,也撩起青年的鬓角发丝。
林式昭贪恋着许久没有体会的休闲,懒懒地伸了个懒腰,似回到那些仍在华山的日子,打起瞌睡。
他睡得很舒服,只可惜没多久便被人摇醒。
“喂,大哥,别睡了。”臂膀上传来的轻微力道让林式昭不满地睁开惺忪睡眼,来人正是赵睦,“姬战将让我们去向她汇报下里面发生的事情。”
他有些尴尬,似乎不好意思推醒了熟睡的林式昭。
林式昭倒没介意,爬起身便跟着他走向医院的天台。
入眼是个极其美丽的女子,一头直至腰间的如墨长发倾斜而下,如月的凤眉,含情的美眸,挺秀的琼鼻,身穿一身红艳轻灵的衣袍,外罩一层轻薄的红纱,似天仙下凡,裙裾飘飘。
她双手盘在胸前,托起宏伟,明明是一副能令男人垂涎的景象,却透着一股英气。她微眯的双眼审视着两人,一时间没有声响。
这是一位战将,在人族,“战将”的含义没有人能够歪曲与误用,这是一种无上的荣誉。
战将不仅要求获得者拥有七阶的战力,更是要求功勋卓越。
林式昭不断回想眼前女子的身份,姬珞璇,七阶唯我巅峰的强者,仅次于几位至强传奇,曾与两位魔族同境强者对敌三天三夜不分高下,为战场拖延宝贵时间,更是常年坐镇西南,直面死灵,一坐便是百年。
“我是姬珞璇,人族战将。我是带着这个身份来表示对你们二人行为的肯定。”姬珞璇淡淡开口,虽然话语中是“二人”,但她明显是对着林式昭说的话,看都未看赵睦一眼。
赵睦绷起脸,大喊道:“职责所在,愿为人族献身!”
可惜,姬珞璇也就瞥了他一眼,继续道:“希望你们能够对在里面看到的一切进行描述,越详细越好,尽量不要有所隐瞒。”
两人对视一眼,将发生的事全盘托出。
听后,姬珞璇的美眸越发深沉,回忆般地呢喃:“化魔鼎,死灵碑,金骨,青郅……”
她听后便转身准备离开,一声凤鸣自天边而来,那只彩凤拖着绚丽的火红尾羽,披盖着炙热的火焰,翱翔于天空。
姬珞璇跃上凤背,又看了一眼庄重的二人,先对林式昭道:“林家的小子,好好努力,莫要堕了父辈名号。”
随后又看了眼赵睦,以林式昭都能清晰感受的嫌弃道:“赵家的小子嘛,你要有机会,给你家老祖带句话,就问他啥时候能死一死。”
说着,便驾凤东去,这件事情的严重程度似乎需要她紧急向上汇报,不能再继续拖沓。
林式昭看着赵睦连连吃瘪,憋着笑问:“你小子是这么咋招惹这位人族战将的,能让她这样对你。”
赵睦翻了个白眼,撇撇嘴道:“你也不想想,我才几阶?我才三阶啊,哪有可能招惹这种大人物!都是因为我们家老祖,那老家伙为老不尊的,一把年纪还改不了那偷摸的小毛病,这几年不知道招惹了多少人,搞得我们赵家小辈一个两个都不受待见,这年头见过坑爹的,第一次知道还有坑孙子的!”
“那你家老祖偷了姬战将什么东西?”
“我哪知道,不过肯定不是什么小玩意!”
“不过你还瞒的挺深啊,居然是林家子弟。”赵睦瞅了一眼林式昭,“你不是从山上来的吗,咋又跟林家扯上了关系。”
“我很小就上了山,然后就下山过一次,去的还不是自己家里。”
“没事,这事已了,小弟这就带你去那燕京耍耍,让你看看山下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