峭壁如刀削般拔地而起,上顶黑痕,危峰兀立。
若是处在蓝星,这般矗立的高峰多半立于云海之上,恍如人间仙境。然而,此刻的崖边却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
一名全副武装的青年立于崖边,他推了推鼻梁上的荧光眼镜,目光如炬,投向遥远西境的黑渊。那黑渊深邃如墨,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
天空在瞬间变得昏暗。
一道巨大的黑影从峭壁之下冲天而起,黑龙的庞大身躯将阴影投向地面,双翅展开,遮天蔽日。龙翼上的骨刺倒钩闪烁着寒光,仿佛能撕裂一切阻碍。
黑龙的瞳孔血红如渗血,转动间透出桀骜与野性。它扫视了一眼崖边的青年,最终收翼,与白陨并肩立于峭壁之上。
白陨沉默不语,耳侧的装置发出细微的“滴答”声,仿佛在计算着什么。他似乎对身旁的黑龙毫不在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黑龙起初还能耐住性子,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本性的暴戾逐渐显露。龙爪下的怪石在咔嚓声中碎裂,翅膀扇起的强风如沙地罡风般席卷四周。
白陨终于开口,声音冷冽:“罗乌,我放你出来可不是为了给我添麻烦的。活着就得有自己的价值,这话不仅适用于人,对你也是一样的。”
罗乌的声音无悲无喜:“虫子,我与你签订的契约仅限空神境内。”
白陨嘴角微挑,露出一丝讥讽:“可你别忘了,协议里需承载的义务,你可是半点都还没有履行。”
嘭!
黑龙的双翅重击地面,留下几道深痕,随即展翅高飞,蔽日的阴影向着远方而去:“等着便是!”
目送黑龙远去,白陨的笑容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阴森。他张开右手,掌心处一道微弱的雷光闪烁,仿佛随时会消散:“虫子?呵呵,什么最强的种族,不过是群长了脑袋却只会用鼻子去嗅的沉浸幻想的蠢物罢了。”
几小时前。
一脚踏足王城,才能真正感受其中的风情。无人的街道上,古朴而奇妙的建筑耸立,碧绿玉石堆砌的商行,配着青空白云的酒家,幽暗旋流下孤立的鼓楼,在半空交错的天桥,在城中穿梭的溪流,以及坐落中央的不朽宫殿。这一切,宛如一幅梦幻般的画卷。
“你们来看这个。”许尧的声音从某个高大商行里传出。
李肆世回头看了眼进城后便自顾自捣鼓起装置的科技端二人组,他没选择打搅,径直往商行方向走去。等他站在大门门槛上往里一看,蒋心正坐在侧边的木椅上,而一道贼影正在一个个透明展台旁翻箱倒柜。
“哟,小李子,你来了,看看我发现什么?”许尧抬起身,将手中一小巧瓷瓶高高举起。
“这是……”李肆世看了一眼,眉头微皱,“虚影?”
“对啊,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许尧耸耸肩,“还以为是片好地方,丹药药材随地取呢。”
说着,他收了灵气,那看似指间夹住的瓷瓶一下消失在了原处,回到本来所在的位置。蒋心站起身来,失去了灵气支撑的木椅很快就从实体变得透明。
一切都在幻想里褪色,周遭皆为参不透的虚妄,正如一开始所说,这里就如同幻境,所见所闻不过镜花水月。
“你们在这啊,可让我一顿好找。”萧良运探出脑袋,“咦,看你们这样子,像是明白了。”
他对于这渊底王城的情况并不觉得奇怪,毕竟从一开始关于王城是某人幻境的说法就是从他这里传出来的。
“出什么事?”许尧问道。
萧良运挥了挥手里抓着的微小球体,笑道:“我俩大概是找到蔓藤和符令的位置了,过来看看吧。”
等到几人靠近,他将球体抛起,立时一道荧光撒落,铺成一幅地图样的平面,三个紫色的点不断闪烁。
“这是?”蒋心左右对照,仅看出最靠里的紫点对应那宫殿。
从一旁上前的羽朗手里挥着根激光棒,他指着最醒目的紫点解释道:“这三个点就是这环境中‘源’波动最为明显的地方,其中我现在指的这个点代表的宫殿内部,这不难认。”
说着,激光棒的位置开始挪移,直到靠宫殿最近的点:“根据数据推算,这个点位于鼓楼的塔顶,也是三点中波动最为明显的。”
“那最后一个呢?赶紧的,别墨迹。”许尧道。
“是上面那个半球吧,压迫的根源所在。”李肆世看向那不知道在幻境里停滞多久的旋转半球,心中莫名有些不安。
羽朗沉默了一下,道:“是,而且我可以很负责地断定,那个半球中孕育着生命体,而且是接近高阶的生命体!”
高阶!
许尧瞳孔猛缩,他与李肆世对视一眼,都从彼此身上看到凝重。高阶意味着境界进入七阶,这放在蓝星都是接近最顶端的存在,足以匹敌稍弱些的人族战将。而这半球中的生命即便离高阶有些距离,对于他们这些四阶的修士而言,都是降维打击级的怪物。
羽朗继续道:“而且根据体外科技装置‘银河’与数测系统‘AmG’的联合推算结果分析,我们所处的王城可能正是那个生命体的幻想,且其停留此处的时间接近千年。”
蒋心震惊道:“这莫非是空神境当年灾变的产物?不然时间上掐得这么准确。”
萧良运将双手交叉枕在脑后,道:“这就说不清楚了,毕竟我们谁都不知道所谓的灾变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没有数据对比只靠猜测可办不到。”
这时,周身的环境忽然咔嚓一声碎开,破碎的镜片后露出少女小巧精致的脸蛋。
沈昔由于异能的缘故提出要先行去深处探路,蒋心劝了几次也没劝动,便只能由她去。沈昔的脸色不太好看,道:“我在前面不远处发现了些魔气残留的灼烧痕迹,还有异能次元的回收,他们那群人大概是直奔里头的宫殿去了。”
许尧向李肆世询问道:“小李子,咋办?是去跟那些魔人争一争符令还是先去取蔓棠?”
李肆世沉吟一阵道:“符令事大,我本来的意思是作壁上观,毕竟枯荣对于符令也有势在必得的意思,与我们的交易也不过是设一重保险罢了。可现在感觉也没什么时候犹豫,不如先前去宫殿一探。”
“入城之后太过和平,这种寂静感是颇为不详的,黑渊给我的感觉是直到至今都未真正伸出獠牙,局势必将一变再变。再则,蔓棠与符令也绝非易取之物,所以保存实力,行事谨慎才是当下真正该做的。”
羽朗颔首道:“听你的,先往符令方向去。”
萧良运笑了笑,道:“不过几位大哥大姐可别忘了咱俩,科员可是异常脆弱的宝贵财产。”
许尧嘴角一抽,道:“真打起来,你躲远些不就是了,真当我不晓得你身上那身衣服的防护作用?”
萧良运摊开手道:“没办法,不像你们,我怕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