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看到身旁的战士不断向后方开火,在身后的走廊中,一只肥沃的蠕虫挤满了整个走道,巨大的口器中数十条黑色的触手挂着人脸像是逃离一样,疯狂的从口腔中涌动挣扎,一张张惨白的脸五官倒末,眼睛的右边是嘴巴,耳朵的下面是眼睛,眼眶漆黑没有眼球,干瘪的皮肤极其渗人...
蠕虫在身后五六m的位置疯狂的扭动推进,庞大的身躯并没有影响它的移动速度,郑爷只看到那几个人脸离自己越来越近了,耳朵眼睛鼻子嘴巴像是胡乱排布的一样毫无规律,空洞洞的眼神直击郑爷的心灵。
“王正?”
郑爷似乎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尽管五官毫无规律,甚至面容还在不断扭曲,但郑爷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年轻充满朝气的战士,只不过往日让人安心的坚毅表情,现在却变成了仿佛没有灵魂随音游走般的脸颊,陌生中带着熟悉和亲切,郑爷只感到十分的惊恐,空洞洞深黑的眼眶仿佛要把郑爷拖进去一样。
密集的弹道连成一片轰击在这些触手和脸上,数片炸开的火光飙起了一片片的血花,曳光蛋在黑夜中连成了数条金色的光线,光线交叉在一起,看起来十分密集的弹道但是却只能减慢蠕虫的速度,致命的威胁紧紧的咬住郑爷不放。
#咔!#
石铁然在奔跑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左手已经捏住了一颗04式防御破片手雷,保险环在混乱中落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大拇指轻轻一松,插销弹开,左手向后抛去,沉甸甸的手雷被抛到了后面滚落在地上,紧接着,蠕虫的身体压到了手雷上面。
因为走廊的尽头已经要到拐角了,等跑到拐角的时候是完全可以规避破片手雷的伤害的,再加上情况紧急,石铁然也顾不得什么提醒队友了,哪怕不说,他们也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如果不扔的话,才是真的有可能造成巨大伤亡。
而就在石铁然小队几人刚拐过拐角,蠕虫扭动着自己恶心的身子冲撞过来的时候,只听一声沉闷的巨响,郑爷眼前的景象虚幻重叠,耳边一时之间只剩下嗡嗡嗡的声音,郑爷这才发现,自己的耳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
手雷的伤害发挥到了最大化,数百名破片的命中率高达了百分之百,蠕虫的腹腔和口器被炸穿,一个巨大的血窟窿浮现了出来,大量的鲜血和肌肉组织溅满了天花板和墙壁,整个走廊顿时变得一片血红,大片爆炸产生的白色烟雾弥漫。
“减员严重,无法继续执行任务,立即撤退!”
石铁然没有任何犹豫,立马就下达了撤退的指令,在他看来,任务已经完成了,演讲厅的诡异现象以及中间的那个京观就已经说明了一切,吸引尸潮的元凶,恐怕就是这个异常现象所产生的,但现在更重要的是,怎么活着离开这里?石铁然已经不能再接受任何损失了。
“石队...”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石铁然转头,看到王正竟然在一个房间里面,正拍打着房间的观察窗发出若有若无的呻吟声,郑爷赶忙上前,但是刚伸出的时候又立马停住了,石铁然什么话也没有说,从战术腰带枪套上拔出92式手枪,抬起枪口。
#砰!#
火光在黑暗中闪烁,观察窗的玻璃被金色的弹幕贯穿,碎片喷洒,“王正”的脑袋上一团白色的烟雾包裹着鲜血炸开,紧接着,“王正”整个人突然开始抽搐,一个2m高大的黑影从皮囊里面钻了出来,眼睛呈现椭圆形,空白的眼眶中黑色瞳孔占了一半,身体模糊不清使人看不清他的真面目,但是它口中喷吐的声音像是乱码一般让人模糊不清和烦躁,郑爷只感觉眼睛一痛,视野变得模糊起来。
#嗡嗡嗡嗡#
参谋长看着眼前凄惨的老人,本应该是安享晚年的年纪,哪怕不执意去参加任务或者任务失败回来了,也没人会说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失去了双眼和一条手,这是一个多么大的打击呀!老人浑浊的双眼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干扁历经风霜的手也止不住的抽动,郑爷怕是再也无法正常生活了,工人民兵只是他以前的身份,现在只能挂着个伤残的标签躲在后方了。
“更多的我记不清了,你们也许可以等石队醒过来问一问。”
“...”
“对了,我的住处在床下放着一坛密封陈年老酒,帮老头子我拿过来吧...”
说罢,郑爷低下头开始沉默,参谋长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招呼了一名战士去按照郑爷所说的做,关于自传的事情郑爷并没有提,其他人也没说,怕这个脆弱的老人受到打击。
郑爷之前从来不会承认自己老,更别说称呼自己为老头子,现在突然这么说,郑爷反倒有一种释怀,或许自己真的老了吧,那些年轻的战士的牺牲,郑爷感到十分的惋惜,特别是王正,挺好的一个人,本来还想着回来后跟他一起把酒分了的...
去取酒的战士回来后,郑爷听声音接过酒坛,抓住已经掀开一角的布料,拆开三层,然后慢慢的打开了酒坛,招呼其他人坐下,准备先分一点。
可能是因为受伤或者心情的原因,酒坛的酒香没有那么浓了,郑爷却也没管那么多了,好歹自己活到了酒坛拆封的这一天,自己是多么期待这一天啊!这让人流连忘返的酒香。
郑爷突然感到有些自卑,自己又没什么贡献,感觉自己有点不配喝这酒,虽说这是自己的,但是前线那么多勇敢的战士都吃不到什么好东西,自己晚年还能尝一尝陈年老酒的鲜香,已经是莫大的幸福了。
卫生员拿了几个碗,在场的人都分到了一点,其中包括那名小战士和卫生员,郑爷接过碗,端着酒水,举起来颤颤巍巍的眯了一口,一股苦涩和淡淡的酒味充斥着口腔,但是似乎...味道有点淡?
眼前这个凄惨的老人似乎眼睛变得通红了,嘴巴张开费力说不出几个字,只是发出了呜咽的声音,眼眶也终于流出了泪水,参谋长自觉的老人可能是在回忆或者感悟,也喝了一口,酒水入口,却没有什么味道。
“这...不是我的酒!”
老人一个没接稳黑色的瓷碗掉到了地上,瓷碗碎裂,碎片散落了一地,在场的人也跟着心里一惊,看着发出呜咽声的老人,卫生员也跟着喝了一口。
“水?”
......
在某片空地,两三个看起来有16岁年纪那么大的少年走在路上,手上拿着玻璃瓶,不远处就是正坐在帐篷外面休息的群众,因为本身每天发的吃的也没多少,所以为了节省体力也没什么人走动,大多数都是一些聊天的,也就一些精力旺盛的小孩和青少年喜欢走动,这些因素加在一起,就很容易产生社交。
在官方的管控下,秩序还存在,但法律的约束却少了不少,大部分都是特殊时期特殊管制,大错管的严,小错反而有些忽视了,这三名少年一边喝着瓶子里面的酒水一边兴奋的聊天。
“这喝起来确实跟那些啤酒什么的不一样啊。”
“都说了听你哥的没错,据说可是放了好几十年了,香味是真的浓。”
“这应该不会有人管我们吧?”
有个人有些担心的问道,其中一个个子高的笑着说道。
“哈哈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吧,出去25个人,只有五个人回来,那么多身强体壮的士兵都死了,一个老头子你还指望他能活着回来?而且我往里面装了水的,又没人喝过,怎么知道这酒什么味呢?”
...
那是郑兵先生,被人尊称为郑爷的同志,一个经历了风霜却未能迎来晚晴的人,尸体最后在第二天的清晨被发现,对未来没有希望的老人觉得自己再没有什么其他价值了,于是把生的希望让给了其他的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