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浩劫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结束了。
对于卷入其中的普通人来说,不过是前半夜做了噩梦,后半夜开始人做美梦,一直睡到午后才醒,虽然醒来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睡在了大街上,但是心情却是自从成年之后都前所未有的轻松愉悦。
唯有被严重破坏的一些建筑,零星插在地面上的巨大双叉戟以及慕江怀中冰冷的尸体,暗示着昨夜战斗的激烈。当然,见到血女神落魄身影的,只是极少数人。
如今的人们大多不识得瞿封,或仅仅知道他的身份。即使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也只能在记忆的深处,找到他青年英姿的些许残影。即使是看到慕江抱着他的尸体,也只认为是血女神心疼痛部下的逝去,而不是失去恋人的痛苦。
子佑和艾塔琳娜虽大致了解那两人的关系,对他们的过往却一无所知。
此后慕江对这件事闭口不提,往事便永远留存在她一个人的记忆中。
而子佑和艾塔琳娜以及其他人更不可能知晓的,是杀死瞿封之人并非艾克希斯,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千里识鸣和迫使他做出此种恶举的人,才是暮江崩溃的直接原因。慕江也不知为何,很久之后才和子佑以及艾塔琳娜提及这件事的真相。
至于很多没有被弄明白的事情,虚危剑为何被压于血晶之下。子佑的血为何有特殊魔力,他的身份到底为何……以及在血灵世界中加速艾克希斯死亡之人是谁,不知道慕江是否知道,总之她没开口。
知道慕江内心处于煎熬之中的子佑和艾塔琳娜也没有多问。慕江也同样很长时间里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些事情。
总之,一切回归了正常。
而子佑摧毁了人们心中的怨念之后全城之中都有了些生机,人们开始在这末世寻找生存的意义。傍晚有人会在血樱树下画画,午夜亦难得出现有年轻男女在桥头幽会……
由于艾塔琳娜倾国倾城的美貌(尤其在她那个司马脸男朋友的衬托下),无论她和子佑走到哪里,总是会吸引很多人的注意。不过由于城中情侣一对对地多起来,不再像以前那般轰动。而因为结识了新朋友戴墨玄、张天晗,加之芷与繁的到来,两人的生活也不似先前那般无聊了。
不过,可能是因为和艾克希斯一战消耗过度,并且接触了过多腐化血法术和污秽空气,那一夜之后,艾塔琳娜突然发起了高烧。
虽然她吵着要起床出门玩耍,但子佑还是难得对她态度强硬,让她好好躺在床上休息。她的一切,由子佑来照顾。无论是寻找医师、买药、为她准备饭菜、洗衣服……子佑一个人全部解决。
这其中自然有一些两人都感到窘迫的事情。比如说,艾塔琳娜更换的贴身衣物也得子佑来洗,但一则两人心意相通,二则两人也并非那种拘谨的性格,艾塔琳娜这几日病下来,两人的关系反而又亲近了不少。
而子佑也发现自己在做家务这一方面似乎很有经验,这给他神秘的身份又加了一层奇奇怪怪的面纱。
艾塔琳娜病好后,两人又如以前一样,过着平静的生活。
令两人自己也不解的是,尽管两人早已互诉心意,抱过,牵过手,但暂时似乎就止步于此了,没有更进一步。
每个早晨子佑醒来后,看到艾塔琳娜都有亲她一口的冲动,但最终还是不明地忍住了。他也不明白自己这么离经叛道的人,怎么在这方面这么拘谨。
生活平静地向前,子佑依然记得和虹的约定。从他苏醒到看见到虹那天起,已经过去快一年的时间了。
他为拖这么长时间而抱歉,可是因为艾塔琳娜的病,这一拖又是几天,好不容易终于有了时间,慕江又整日无影无踪。子佑只能很郁闷地等着。
带着新买的药,子佑推开房门,艾塔琳娜光洁白净的小脚正顽皮地伸在被子外,见子佑进来,她立即红着脸把脚收了回来。
“这样子可是会着凉的。”子佑轻轻叹了口气,坐在了床边。
“有的时候你和我说话总像长辈一样。我可没有那么娇贵,”艾塔琳娜哼了一声。
“那是谁一发热就发了一整个星期啊?反正不是我喽。”子佑带着几分笑意把药放在 床边。
“那是因为本女王的血灵体质并不能完全适应这个世界的气候,哈哈哈哈——”艾塔琳娜正一本正经地狡辨,子佑呵呵一笑,面无表情地将手伸进被窝里,把抓住她的脚并用指头挠起她的脚底,艾塔琳娜立即全身一颤,“哈哈哈,你这个,哈哈哈,坏蛋——”
在娇羞的笑声之中,艾塔琳娜倒在了子佑怀中,子佑的表情也骤然一变,放声笑了出来,松开了她的脚。
“你趁我生病欺负我。”艾塔琳娜红着脸双手抱胸。
“切,怎么能怪我呢,还不是因为你太可爱了……”子佑也有点脸红。
“我问你,救援虹的事,计划得怎么样了?”
“见不到慕江,毫无进展呢。”子佑轻轻搂住艾塔琳娜的肩,“而且你病好之前我是不可能离开的,虽然和虹的约定很重要,但你才是我最珍视的。”
艾塔琳娜不再言语,看着她绯红的脸颊,子佑呆住了片刻。一年前自己在痛苦中在绝望的废墟醒来,一无所有,此刻自己居然能将这么一个来自异界的绝美少女抱在怀里,而且两人对彼此都有真挚的最纯真的感情,他还有了不少可以信赖的友人,简直,是奇迹。
不知这一刻是否能成为永恒。
抱着她的身体,女孩子的柔软温热令子佑不能分心去想任何其他事情,只是在心中默念绝不能让这世界上的一切污秽伤害她。
而艾塔琳娜也默默地感受着子佑胸膛中传来的心跳声,说不上有力,却令人平静。
就这样过了片刻,子佑清了清嗓子道,“好啦,该吃药了。”
艾塔琳娜乖巧地点了点头.
她还是很容易哄的,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子。子佑想道。
突然,剧烈的敲门声响起了。两人都一惊,子佑轻轻放开艾塔林娜,向房间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