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医院,循着先前带素世来过一次的记忆,加上导航的指引,柏原君寻很快就来到了赤羽警察署。
在霓虹,如果有人因为醉酒或者身体不适等原因,无法自行回家,而有人报警反馈这种情况的时候。
为了保护当事人的权益,以及维护公共秩序,所属辖区的警署会对上述类型的人群进行「保护性拘留」,联系其亲属或是朋友,直到有人愿意担保将其带走。
在介绍了来意,签署了人身担保书,并缴纳了丰川清告喝醉后破坏公共设施造成的罚款后,君寻这才顺利将人带了出来。
今天这趟算是没来错,不然光罚款就能让祥子吃上几天的西北风,之前她赚的那些钱算是打了水漂。
搀扶着依旧处于醉醺醺状态的男人坐到车上,强忍着对那身酒气和唯恐对方吐出来的恶心感,柏原君寻将他送到了现在居所的门口。
东京都北区,东十条5丁目114-0001。
看到熟悉的场景,醉酒状态的丰川清告多少缓过了神,神智稍微清醒了一些,强睁着耷拉下来的眼皮,看向身前有些陌生的少年。
“你是……?”
“怎么,嗝,怎么不是祥子来~,来接我~”
“我说怎么今天,这么晚还不回家……”
“是不是你小子,把她拐跑了?!”
醉成一滩烂泥的他,提到心爱的女儿,反而涌起了一些莫名的力气,强撑着身体,拽住了君寻的衣领。
嘴中的酒气随着呼吸吐到少年的脸上,更是加剧了他心中的厌恶和不适。
柏原君寻刚想动手阻止他接下来的动作,没想到对方自己率先松开了手,瘫坐在地上。
嘴里自暴自弃地嘟囔着:
“跑,跑了好啊!”
“跟着我这样的,废物,有什么用?”
“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祥子,瑞穗,我,我对不起你们啊!”
说着说着,丰川清告的泪水从眼眶中夺目而出。
被酒精麻痹了的拳头无力地垂在冰冷的地面上。
看着眼前颓废至此的男人,君寻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将这副场景牢牢地记在了心底,警醒着以后的自己——
绝对,绝对不能变成这副样子。
过了几分钟,男人的哭声和呼喊声全都停息,整个人又昏睡了过去,逃离了不堪的现实。
这栋一户建的居所在君寻看来跟贫民窟也没有什么区别,特别是位置偏僻,路上连一盏路灯都没有。
也不知道小祥在上下学和打工的途中,一个人会不会害怕,会不会遇到同样醉汉的骚扰。
从对方的身上摸出钥匙,君寻搀扶着他走到楼上,进入了狭窄的房间。
破旧的房间,沉闷的空气,以及遍地的空啤酒罐——
这是祥子家给人最直观的感受,环境压抑到难以呼吸。
推开屋门,将丰川清告放在看着就很廉价的榻榻米上,君寻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快速冲到了楼下,大口呼吸着夜间冰冷的空气,缓解着心中躁动难耐的情绪。
在这一瞬间,他想到了很多肮脏到不堪入耳的言语,痛骂这破烂的世界,该死的人生。
本该是最青春,最快乐的年纪,却要遭受这种折磨。
如果仅仅是生活不好,那也就算了,可祥子还要背负对旧友的愧疚,对自己所作所为的悔恨,挨着比井芹仁菜还要多的刺。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句话就算是祥子现在最真实的写照。
迷茫在感情和生活中,虽然坚定着想要向前走,却一直被束缚在原地,得不到多少成长。
“滴滴”的喇叭声突然响起,一束车灯由远及近地从君寻的脸上掠过。
顺着光亮看去,是一辆加长版的豪华迈巴赫,而车上坐着的,是一位精神抖擞的老人。
车窗缓缓打开,丰川祥子的外公,丰川定治看向君寻,示意他坐上车说话。
“柏原先生,请。”
旁边的助手帮忙拉开了车门,将是少年请上了车子,与丰川定治面对面而坐。
等到柏原君寻坐好之后,他听到了这位老人的第一句话,也是让人目瞪口呆的一句话——
“做我的儿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