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渝州。
寿宴大厅装饰得喜气洋洋,墙壁上,左右各挂着一幅水墨画。
分别是一株松柏,一只白鹤。
旁边还提了字,苍劲有力,画纸微微泛黄,一看便知是出于名家之手的古董。
在场的几十余桌客人,无不是川渝一带,政商两界的名流。
“哦,安总好安总好。”
一旁,安妍已经和几人攀谈起来。
“张总客气了,毕竟是华国酒店协会的成员,我以后还得仰仗您呢。”
“不敢当不敢当。”
“这位就是安总啊,自我介绍一下,鄙人姓王,是渝州这边几家大型酒店的供货商…”
“原来是王总,幸会幸会…”
杨宇辰双手插兜,靠在一旁的墙壁上,看着她忙前忙后。
“看到了吧。”
“我说了,她和一般的女人很不一样。”
“她要是和一般的女人一模一样,那岂不是反而很无聊?”
薄夜嘴角上扬。
“越是精明的女人,其实你越该对她坦诚,那样才是最有用的。”
“是,我没你有经验。”
杨宇辰调侃般“啧”了一声,不知为何,心里却始终有些烦躁。
“薄先生?”
安妍刚放下名片,看着薄夜从身后走上来,不由得有些吃惊。
“您有什么事吗?”
“好歹也是合作关系,别这么见外,走吧,我带你参观参观我家。”
他补充了一句。
“顺便聊聊工作上的事情。”
“好啊。”
安妍不禁惊喜,她原本该结交的人,都聊得差不多了。
正嫌没什么事可做。
薄家庄园大得出奇,有些地方,甚至需要乘车才能逛完全程。
泳池,假山,甚至人工湖,无所不有。
“资金的配置上,还是保险起见吧,没必要在前期把所有钱投入到开发上。”
安妍撑着栏杆,看着远处人工湖里游来荡去的绿头鸭 。
“除了不可抗力,其他风险也蛮大的。”
“而且万一亏损或者经营不善,也要给员工留出一定量的工资嘛。”
“小妍…”
薄夜沉默片刻,忽然开口。
安妍震惊,甚至略带惊悚地回过头,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用上这样亲昵的称呼。
“你知道吗,其实我们很早就认识。”
“你很小的时候,渝州实验小学,你在那里念过两年书。”
……
安妍眉头微蹙,仔细在脑海里翻找起来。
原身的记忆深处,好像的确有这么段印象。
那时候安珩和徐雅婷在渝州做项目,珩硕集团也还没发展壮大。
甚至还算不上一个集团。
他们没钱请管家,司机,保姆,也没钱在新海市给安妍买栋现在这样的别墅。
因此,她就在渝州读了两年的书。
不过那时候,原身已经养成了爱装x的良好习惯,在学校里“横行霸道”。
那时原身身后,好像就跟着个细胳膊细腿的小男孩。
“你是阿夜?”
安妍瞪大眼睛。
薄夜…名字里还有真有一个夜字,但她完全没敢往这方面去联想。
“你还记得?”
薄夜眼神微动。
“你还记得你…不,你应该记不清了,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就好。”
安妍不记得,但他还记得。
而且是记忆犹新。
母亲病重,薄家也不承认母子二人的身份,他那时的日子,几乎就是勉强养活自己。
然后再背着破烂的书包,文具,去学校,被欺负,再回家帮母亲干活。
一天又一天,周而复始。
不过从某天,某个新海市的小丫头转来开始,似乎一切就不一样了。
她会让自己叫她老大,然后把本来就不多的昂贵零食分给自己一半。
会在自己被骂成没爹娘的野种的时候,跳出来“找场子”。
哪怕和对方撕扯一顿,然后再被老师叫进办公室抄书。
可能那时候的安妍,就是喜欢装叉,顺便看了几部黑帮港片。
但这一切对他而言,都不重要。
“小妍…我…”
薄夜上前半步,安妍眼里闪过一抹警惕,往后退了半步。
“薄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薄夜神色中,蓦地闪过一抹失落,但又很快恢复平静。
她是不是也觉得,因为小时候的一段经历,对一个人产生好感很奇怪?
半晌后,他才开口。
“小妍,你相信缘分吗?”
“不信。”
安妍很是果断地摇摇头:“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很难有说服力吧。”
“我也知道。”
薄夜点点头:“但我总觉得,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在不经意影响着所有人。”
“可能是心理因素吧…”
他咳了咳:“算了,不说这些了,接着继续我们的话题好了。”
“嗯。”
安妍眼睛一亮,清了清嗓子。
“咱们作为一种新的商业模式,在行业内完全找不到标杆企业。”
“或者说,我们以后,可能就会是其他上市公司的标杆企业。”
“m国倒是有,但国情不同,我觉得的确没什么参考的价值…”
“还真是口若悬河啊。”
一旁不远处的走廊下,杨宇辰微叹口气,看着相谈甚欢的两人。
“她平时还是挺文静的。”
“你说是吧…舅舅?”
“这我怎么知道,宇辰你这么说,平时经常跟她待在一起?”
男人挑眉,露出一抹戏谑笑容。
“老不正经。”
杨宇辰吐槽一句,看向身边那人:“今天薄老爷子切了个蛋糕,就被扶下去了。”
“你觉得,他还能有多久?”
“不知道,不过我看快了,以我家老爷子的身体状况…”
男人顿了顿,似是在想一个温和点的词。
“基本上是…说走就走了。”
“等着吧,有好戏看了,记得,保住自己,全身而退。”
杨宇辰幽幽叹了口气,转身就走。
薄家的这潭脏水,要是再把安妍卷进去,那会浑成什么样子?
不过对他这样的局中人而言,水越浑越好。
越是浑水,自然就越好找机会,从里面捞几条鱼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