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落地，不久。
安妍拖着行李箱，走出机场，摘下墨镜放进上衣的口袋里。
“呼…”
“新城吗？”
刺眼的阳光照进航站楼，眼前现代化的城市，让她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这些年新城的发展的确很好。
如果没来过这里，她还真的信了蒙省的人都住蒙古包，新城的人天天吃馕…
好吧，后者或许没错。
不过新城的设施配套，还是很完善的，饮食也并不贫瘠。
“哎盆友，坐车的服务要不要，酒店都给你安排的有？”
“哎盆友，健身房VIp卡办一份，现在打折，优惠多多的有…”
机场外的街道上。
停满了来接机的小汽车，大多都是网约车，还有各色小贩在街边叫卖。
或许有些吵闹了。
不过安妍倒也没觉得什么，毕竟这不是她该管得事情。
何况对方和她差不多，也算是商人，只是卖的东西不大一样。
“安总？”
不远处。
一辆黑色奥迪，副驾驶上，有人推开门，朝着安妍远远招了招手。
安妍环视一遍四周，好像没有人回应。
安这个姓氏，本身就很少见，何况是在新城这种地方了。
“应该是在叫我吧…”
她快步走过去，轿车上的黑衣女子眼睛一亮，跳下车来。
颇有些激动地捧着她的手。
“安总，您不记得我啦，我是小周啊，跟您在网上谈过业务。”
“哦～这样～”
安妍摸了摸下巴。
“华棉集团的小周啊…”
想到华棉集团，她不由得微微挑眉。
安妍并非什么信息闭塞之人，恰恰相反，她几乎每天都看新闻。
新闻并非都是真的。
但即便有假，也反映了社会对某件事物接下来的期许与政策。
诸如，某市节能减排，广泛使用新能源，成果斐然，引人效仿。
即便有夸大的成分，也反映了该市与周边地区，未来一段时间的策略。
重污染类的企业，就该夹起尾巴做人。
而绿色领域的企业，与其上下游两端的供应链，或许就有投资与拓展的价值。
华棉集团的事情，她自然也清楚。
“看来华棉最近，的确是焦头烂额了，国企这么谨小慎微的姿态，还是第一次见。”
她心中一忖，叹了口气。
这倒未必是件好事。
“我想起来了，您就是周女士是吧，不用叫我安总，叫我名字就好。”
安妍露出一抹经典的职业笑容。
“没事，坐吧。”
…
两人在轿车后排对坐，一时无言，大眼瞪小眼愣了半晌。
“听您口音，是南方调过来的？”
安妍先开口，套个近乎。
“您知道？”
女人一愣：“安总果然眼光独到，我是江省出生，后面才调来华棉工作。”
“这么巧啊？”
安妍干笑起来。
“我父母也是江省农村出身的，后来有了点成绩，才搬到新海…”
“周总，这么看来，我们还是老乡了？”
套近乎不是主要。
套话才是根本。
她要知道，华棉对自己这件事，重视程度究竟是多少。
很快。
轿车在酒店门口停下。
“安总您刚来，一定也累了，这是我们特意安排的酒店。”
女人帮她推开门。
“华棉集团的管理层，在包厢准备了点小菜，给您接风洗尘。”
她跟着女人走进电梯，一路上到顶层。
“卧槽…”
安妍眯起眼睛。
她刚进包厢没两步，整个人都愣在原地，险些爆出粗口。
圆桌西侧的沙发上，鬓角发白的中年男人端坐在那里。
气质不怒自威，深不可测。
这是多年管理的经验，与商海历练催生出来的，明显就有种与众不同的气场。
当然，可能也只是安妍这么想。
气质这东西很玄妙，并不是人人都能感受得到，也不是人人都能体会准确。
哪怕安妍两世为人，摸爬滚打了十来年，也未必能摸透这东西。
“您是…安总？”
中年男人站起身。
安妍心头一颤。
郑长明，华棉集团董事长，新城直属的国企董事长。
单论级别，也就比杨建华低了半级。
自己貌似没必要试探华棉的态度了，郑长明出现在这里，便已经很明朗。
华棉应该是真的出大问题了。
而且，应当是没法自己解决，只能靠外部介入的帮助了。
“郑董…”
安妍上前，谦逊地俯下身，边鞠了个躬，边双手握住郑长明的手掌。
“不用叫什么安总，在您面前，我哪有称总的资格啊？”
“按年龄，您叫我小安就行。”
“嗐，那有什么，都是商人嘛，无非一个给父母家人挣钱，一个给省里挣钱而已。”
郑长明摆摆手。
安妍的态度，让他非常满意。
但俗话说得好，知人知面不知心，酒桌上聊的好好的，回过头去翻脸不认人。
哪怕放眼整个华国，都大有人在。
“既然是合作…”
安妍紧紧攥了攥手指，捏了把手心里的汗，忽然开口。
“我想知道的是，华棉现在的资金状况，怎么样？”
新城不像其他省会那样富裕。
给不出钱来补贴国企。
如果华棉有财政赤字，作为长期合作，影响了后续产品的交付…
那她的定金不是白交了？还不如一开始就抛出问题来。
“哎…”
郑长明微微叹了口气。
“这一点上，安总，我实话实说吧…华棉集团的现金流，确实不怎么健康。”
华棉的前董事长，卷款跑去了m国。
郑长明本就是临危受命，恰好又碰上这样的事情，外贸无法维持。
原先投入的资金都难以回笼，集团的现金储备又寥寥无几…
现如今，也就只有安妍这一笔现金，能解华棉集团的近渴，把供应链盘活过来。
这些事情，他知道，安妍自然也知道。
郑长明当然也想保证，所有货物能够按时交付，不会出现债务危机。
但是他拿什么保证？即便是华棉集团的董事长，仅凭一句话，照样没那么值钱。
“我知道。”
安妍忽然开口。
“那郑董，吃完饭，能不能麻烦带我参观一下华棉的加工厂和农场。”
“顺便拟一份长期合作的合同，我需要开个电话会议，商量一下。”
郑长明愣住。
他已经做好了被对方婉拒的准备，没想到，结果却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甚至不单单是短期的合同。
而是长期战略合作，对华棉而言，这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