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远抱着黎秋梧回到白家大门的时候,上官沅芷与胖四已将那持长矛的中年女子毙杀。
而那拿金丝大刀的中年男子,被文益收领着的老兵扎了三七二十六枪,全身都是窟窿眼。
白家族老手中的龙头拐也被踩折了,族老满头白发凌乱不堪,整个人瘫坐倒在地上,也没了先前倚老卖老包庇之时的嚣张。
“大劫啊!我白家之大劫啊!我要上京告御状!”白家族老拍着大腿哭天喊地。
赵祈佑嘲笑道:“你白家作恶多端,陷害本王与丰邑侯,包庇白锦泽,你这老家伙要告御状是吧,那本王今日就留你一条老命,你尽管去告!”
赵祈佑也不是个善茬,今日理占他这边,他又岂会怕。
若说最懂赵祈佑的还得是姜远,赵祈佑今日这般嚣张,无非玩的也是姜远的老套路。
姜远打伤李随风以污自身,此时赵祈佑又何尝不是如此。
白翰文眷养私兵一事,赵祈佑暗猜,鸿帝很有可能怀疑上赵弘安了,那如果赵弘安倒了,那最有可能上位的就是赵祈佑。
赵祈佑不傻,他经姜远提醒,暂时装作对太子牵扯进私兵一事不知,且行为性格也要像以前一般蛮横不讲理。
这才符合赵祈佑一贯的行事作风。
若一个整天惹事生非的王爷,突然变得讲理和蔼了,且又在这敏感时期转变得太快,就不得不让人细品其中之味了。
一个人性格转变太快,无非就两个原因,一是此人经历了大事后,因其经历,性格变了;二是,这人本就城府极深,以前的性格是装的。
纵观古代帝王,越到年老之时,越将权力看得更重,猜疑之心也会加倍,帝王杀皇子的事数不胜数。
赵祈佑若此时表现得与往常有异,鸿帝即便废了赵弘安,难道就不会防备他么?
赵祈佑表面上与姜远一般,看似不学无术贪花恋柳,但私下里却是将史书翻了个遍,子史经集倒背如流,他怎的会不懂。
今日白家犯在他手上,实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正好借此机会,再将他那蛮横莽撞的表相再演一遍,闹得越大越好。
他还巴不得白家上京告御状呢。
“夫君,师妹怎么了?”
此时白家敢反抗的家丁与护卫被斩杀得差不多了,上官沅芷没有嗜杀的喜好,便收了铁枪在一旁压阵,见得姜远抱着昏迷的黎秋梧,连忙过来问道。
“不要紧,她太激动了。”
姜远唤来几个兵卒,将白府的马车拉了出来,将黎秋梧放进马车中,又让上官沅芷照顾着,这才背着手进了白府大门。
白府之中鬼哭狼嚎一片,受伤未死的家丁护卫痛嚎不止,一些女眷缩在角落里嘤嘤哭泣。
赵祈佑与上官沅芷很有分寸,只是将敢反抗的家丁护卫以及白府养的客卿清除,白府的家眷倒是未动分毫。
上官沅芷还严格约束住了攻入白府的兵卒,如若趁乱抢掠财物,欺凌妇孺的,立地格杀。
所以白府上的护卫虽然死伤甚多,但白家的家眷却只是受到了惊吓,并无伤及一人。
“啧啧…过分了啊!”姜远看着白家大门内的屏风都被砸碎了,咂巴着嘴斥责鹤留湾那几个老兵:
“这破石头砸得不累么?有那力气,去把大门门框拆了啊!”
赵祈佑见得姜远进来,笑着问道:“人抓住了?”
“抓住了!”姜远一挥手,几个王府护卫拖着痛晕过去的白锦泽进来,扔在姜远与赵祈佑身前。
赵祈佑看得白锦泽那双血肉模糊的腿,惊讶的对姜远道:“明渊,你这下手挺狠啊,看把白家大少打成什么样了?”
姜远摇头想说不是他打的,但话到嘴边又改了口:“他该!”
瘫坐在地上的白家族老见得白锦泽那副惨状,手指颤抖着指着姜远与赵祈佑,恨声道:“你二人身为王侯,竟行如此之事,老朽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姜远闻言,从脚边捡起一把刀扔在白家族老身边,轻蔑的说道:
“你想做鬼?那你不妨现在就自个抹脖子!本侯倒要看看,你能变成什么鬼!”
“白锦泽在我盐业总司售出的精盐中下毒,你知道他毒死了几个人么?”
姜远伸出一个巴掌在白家族老面前晃悠,咬牙道:“五个!五个无辜百姓被毒死,另有被毒伤的达十数人!他们的命就不是命么!”
赵祈佑也冷声道:“白锦泽不仅毒杀百姓,还想陷害本王与封邑侯,按律该抄家!今日我等来拿人,你还敢包庇阻拦!也就是我与封邑侯心善,否则你家花园中的蚯蚓都给你劈成两半!”
白家族老哪有举刀自裁的勇气,一双老眼中全是恨意:“今日我白家认栽!若非我白家儿郎大多不在家中,岂容你二人如此行事!这个仇,老朽记下了!我定然要去燕安找陛下说个道理!”
姜远差点笑出声来,这老头还想进京找鸿帝告状,鸿帝没马上夷了白家就算开恩了。
等得白家事发,恐怕这老头都要被剐上三千刀。
此时姜远与赵祈佑还不知道,太子与尉迟耀祖已带着大军直扑白家而来。
同样,这白家的族老也不知晓,灭门大祸马上就要来了,还嚷嚷着要去告御状。
姜远看着白家族老摇了摇头,也不再与其多说。
“靖轩,既然人已抓住,收兵吧。”姜远让人将白锦泽拖了出去,对赵祈佑说道。
“明渊,你看这白府多气派,可惜了。”赵祈佑叹了口气:“还有那些舞姬,本王想想她们将来也会受牵连,被拉上砍头台,就心疼。”
姜远也是无语,赵祈佑其实人不坏,但就是有一个很不好的毛病,就是好色。
“那还不简单,等得以后抄白家之时,你请旨来不就行了?”姜远翻着白眼道。
姜远说完便朝门外走去,赵祈佑快步跟上,嚷道:“明渊,我是真心疼啊!你也见识过那些舞姬,你就舍得?再说,抄家这事我干不来。”
“舍得!”姜远很干脆的回答道。
赵祈佑呸了一声:“我不信!”
姜远能说不舍得么,上官沅芷早将他二人的话听了去,姜远若是说一句不舍得,晚上回去会被锤死。
白府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肃南府尹马慎行。
等得马慎行慌慌张张的带了府差衙役赶来时,姜远已整好了兵卒准备撤走了。
“哎呀,齐王、丰邑侯!何事需如此啊!”
马慎行见得白府的匾牌砸在地上,两扇朱漆大门也倒在一旁,又见得白家门前倒着十几个被射成刺猬的家丁护卫,脑门上的汗滚滚而落。
马慎行虽是肃南府最大的官,但白家却是肃南府的老牌勋贵,如今被齐王与丰邑侯将白府拆成这样,他这官怕是当到头了。
赵祈佑翻身上马,扔下一句:“马府尹,白锦泽犯了案,本王要押他回京,今日之事,你如实上奏就行。”
姜远却是盯着马慎行,突然笑了笑,道:“马府尹,你好自为之。”
马慎行闻言一愣,他不知道姜远为何要这般说,他有什么好自为之的。
“侯爷此话何意?”马慎行心中一颤,连忙拦住姜远的马。
姜远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马慎行,一挥手喝令兵卒:“我们走!”
马慎行看着姜远与赵祈佑离去的背影,似隐隐捕捉到了一丝不同的气息。
马慎行为官多年,怎不知风云变幻之事常有。
他上任肃南府府尹不过才一年,与白家的交集还不是很深。
但平时迎来送往,收受白家的钱财礼物却是不少,他也帮着白家圈个地什么的,大家也算有来有往。
如今见得齐王与丰邑侯公然打上白府,而且是毫无顾忌,这里面的事就值得琢磨一番了。
“回府尹衙门!”马慎行也不进白府查看了,慌忙往回赶。
有些东西该毁的毁,该烧的烧,以防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