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与文益收等老兵对峙的北突人,自然也是听得懂大周话的,听得姜远竟然扬言要将苏赫巴鲁捉来燕安,为大周百姓献舞,顿时怒不可遏。
“软弱之羊,竟敢对苏赫巴鲁大帅不敬!该杀!”
其中一个北突人手指着姜远的鼻子喝骂着,伸手就要拔刀。
姜远俊目微眯,手一伸,“唰”的一声将文益收的刀拔了出来,刀光一闪,将那指点着他鼻子的北突人的手指斩了下来。
这一刀又快又稳,那被斩了手指的北突人竟然没反应过来,就见得一根手指掉落在尘土里。
“大胆!竟敢袭杀我北突使节!”
图门与其他北突人,听得那被斩了手指的北突人惨嚎之声响起,这才反应过来。
拔刀声四起,北突人手持弯刀就要砍来,文益收身后的老兵也在第一时间拔了刀,而文益收也举起了刀鞘。
“姜远,你敢伤我北突勇士!”图门怒声道。
姜远将刀扔回给文益收,冷笑着对图门道:“我乃大周侯爷,你手下人不知死活,一个小卒竟敢指点于我,斩他一根手指算是便宜的!”
图门怒喝道:“哼!姜远,你莫以为,你身在燕安就可以随意伤人!你要知道,惹怒我北突是何后果!”
姜远不屑道:“后果?你回去问问苏赫巴鲁,我能有什么后果!这是在大周,不是草原!你手下小卒对一个侯爷不敬,按大周律当斩!”
北突人闻言大怒,持着弯刀对姜远等人虎视眈眈,只要图门一声令下,他们就会上前砍杀。
图门也是恼怒至极,道:“我北突勇士何需遵你大周之律,今日你若不磕头谢罪,本使节绝不放过你!”
姜远嘿嘿笑道:“图门,你真敢说!你居然敢让我一个侯爷给你的小卒磕头谢罪,你这是在辱我大周!欺我大周者死!”
图门心下一惊,刚才话说得莽撞了,这姜远目露凶光,显然不是易与之辈,若真动起手来,就凭自己这百十人,怕是出不了燕安。
上次姜远的老子姜守业就差一点提刀砍死他,若不是大周丰驿亭的官员拦住,他还真是命悬一线。
好汉不吃眼前亏,今日吃了姜远的亏,那便向大周朝廷要回来。
年轻人都冲动,若姜远不管不顾的对他下手,那就死得太冤了。
好处是替整个北突族要的,命却是自己的,图门还是分得清的。
“我们走着瞧!”图门恨恨的扔下一句,命手下勇士收了弯刀。
那些北突勇士咬牙切齿的看着姜远,不甘的上马离去,径直往丰驿庭去了,也不去理会躺在地上的王东海。
“好!丰邑侯威武!”
“快哉!我堂堂大周天下岂能容北突人撒野!”
围观的百姓纷纷叫好。
往日里,北突来的使节在燕安横行无忌,却无人敢制止,更别说像丰邑侯今天这般拔刀怒斩北突人的手指。
就算多看一眼北突人,也会遭到北突使节的毒打,京兆府与巡街的禁军都不敢管,百姓更是见得北突人就躲得远远的。
今日姜远此举,实是让围观的百姓出了一口心头恶气,也才明白,北突人也不是那么可怕,遇上比他们还狠之人,一样要低头。
姜远带着护卫出了人群,心中却是疑惑丛生。
大周要开商路,本欲要派使者出使北突,却没料到北突的使者先来了。
去年初冬,回南关一战,北突人大败而退,在燕安讨价还价的图门也仓惶离去。
姜远本以为经那一场大战,北突人应该会消停一段时间,没想到这么快就卷土重来了。
不过此时不是开战之机,春季雨多,夏季炎热,北突人不适应在高温天作战,最好的出征季节是秋季。
秋季不但是大周的粮食收割的季节,草原上的牛羊也长得肥了,北突或为过冬也好,或为南下打草谷也罢,通常会在夏末秋初动刀兵。
姜远猜想图门此次来使,定然又会是恐吓鸿帝,要些金银钱粮与布匹。
又或者北突使者这么快来使,说不定还有其他原因。
姜远晃着脑袋仔细想了想,一时之间也猜不出所以然来。
不过如今的鸿帝恐怕是不会怕了,国库里有几千万两银钱,粮食也有近二十万石,足以撑起一场大战了。
所以,姜远才会毫无顾忌的斩掉北突人的一根手指。
姜远今日之举,怕是要被言官们狠参了,当街(又是当街)殴打丰驿丞,斩北突人的手指,怕是要将一些官员的心脏都要吓得停摆。
姜远且不去管这些,若是有人参他,自会有人站出来挺他,朝中大臣虽然软得多,但硬的也不少。
就是不知道,这次北突人来谈判,又会提哪些无理要求,姜远的亲爹姜守业会如何应对。
姜远摇摇头,暂且不去想这些,带着文益收等人往齐王府而去。
姜远来齐王府的次数极少,但齐王府的侍卫却是认得姜远。
且赵祈佑有言,但凡是丰邑侯来访,不用通报,不得阻拦。
姜远进齐王府与回家区别不大,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进去了。
文益收等老兵护卫自然没有那个资格,便留在门房与齐王府的侍卫吹牛打屁。
齐王府的大多侍卫都与文益收等人同去过肃江县,一起上阵杀过乡军,也勉强算得上半个袍泽,亲近之感不用多言。
姜远晃晃荡荡的到了齐王府后宅,就见得花园里一群莺莺燕燕正在园中赏花嬉戏。
这群女子穿得极为单薄,怎么妖艳怎么穿,一颦一笑尽显妩媚之色。
姜远暗叹,赵祈佑这是捡到宝了,白家这些舞姬真是尤物。
“奴婢拜见侯爷。”
舞姬们见得姜远过来,连忙弯身行万福礼,头微低,眼神秋波尽往姜远这边送。
这些女子不但长得美艳,心思也是极巧,她们得脱大难,被齐王收入府中,自然尽心侍奉。
但她们皆是舞姬身份,在齐王府再好,也终究是个玩物而已。
姜远是齐王好友,这些舞姬怎会不知,如若被丰邑侯相中,说不得有登堂入室的机会。
毕竟侯爷与王爷在身份上有差异,礼法上也是不一样的。
比如侯爷可以纳青楼女子为妾,但王爷若纳青楼女子为妃是万万不行的。
她们这群舞姬都是千里挑一的美人,又擅房中之术,自不是青楼女子能比的,如若谁能得丰邑侯垂怜,向齐王将她要了去,岂不是万幸。
姜远哪里知道这些舞姬的心思,只觉这些舞姬媚眼如丝,一个劲的向自己看来,暗道:这些女子,真是天生狐媚种,靖轩撑得住么。
“齐王殿下在何处?”姜远也不理会这些媚眼,问道。
“殿下在荷塘尽头处的屋子。”一个舞姬纤手一指,指向荷塘边一座独立的屋子。
姜远点点头,转身向那间屋子走去,待走到近前,却被几个侍卫拦住。
“是明渊来了?”赵祈佑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是我。”姜远应道。
“让丰邑侯进来。”赵祈佑的声音中夹带着一丝哽咽。
“靖轩,你搞什么?这么神神秘秘的。”姜远推门而入,顿时被眼前的情景惊得目瞪口呆。
但见赵祈佑一身素缟,头缠白布,正跪在一个火盆前烧纸钱。
“靖轩…你这是做甚…”姜远连忙将门啪的一声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