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请您别吓唬我们,我们两口子有苦难言。
请你好心说清楚,我们盼女心切,不是存心把孩子送人的。”
江河着急的解释。
“吓唬?我闲的呀,前天唐有望回来打李亚琴,她那女儿拉架,被他一下甩出去几米,孩子头撞在桌角上,那血流的哗哗的,人都昏迷了。
村里的大夫给包了一下,血是止住了,但是那么大的孩子,又流了那么多血,能不能活还两说呢。
那两口子也吓死了,带着孩子去县里的医院。
哎,孩子摊上你们这爹妈真是倒霉,给人也挑个好人家呀。
给了唐有望,那不从泥坑到火坑嘛。
白瞎了那么好的女娃子,你们现在赶到医院,说不定呀,还能见最后一面。”
这晴天霹雳打的他们措手不及,柳桥泪流满面,浑身瘫软,担心害怕席卷而来。
江河扶着她,心里也难过的不行。
“走,我们去县医院找他们,到医院肯定有救的。”江河扶着柳桥到班车必经的大路,拦车去县里。
俩人跌跌撞撞到县医院儿科住院部,还没等他们询问护士,就见一个妇人跪在过道,使劲给医生护士磕头作揖。
“求求你了,医生,行行好,救救我女儿,她还那么小,我们,我们去挣钱,干啥都行,挣了钱就来交住院费。
求您先救救她吧,我们家实在是没钱了,她是我的命根子呀。”
她哭的眼睛红肿,一个劲的给医生磕头。
“我求你了,你快起来吧,大家都看着呢,你让我怎么办。
她失血过多,急需输血,你们又不是她的亲生父母,血型不匹配,我们也无法啊,住院费一直欠着,缴不了费,血库的血也调不过来呀。”
医生扶了扶眼镜,很是无奈。
“你女儿是不是姓唐?是不是从西沟村江家抱养的?江春花给你的,是不是?”
柳桥疯了一样扑上去揪着跪在地上的女人衣服问。
她泪眼模糊,一个劲点头。
“医生,我们有钱,马上缴费,那是我女儿,我是她亲妈,求您一定救救她。”
柳桥把兜里的钱都掏出来,她带了两千多块,全部给江河让他去交住院费。
“大兄弟,二十四床唐婉,我女儿叫唐婉。”
女儿有救了,女人喜极而泣,朝江河喊道,这是及时雨,救命钱呢。
医生见状,赶紧安排护士调血,安排输血。
柳桥跟着医生来到病房,病房有四张床,她一眼就认出了女儿唐婉,跪在她的窗前失声痛哭。
“对不起,对不起,妈妈来晚了。”
看着女儿煞白的小脸,嘴唇也失了颜色,她后悔不已,怪自己没早点出现。
“医生,她有没有生命危险?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柳桥很害怕,但是却不得不问。
“放心吧,倒不至于危及生命,送来的及时,做了急救,主要就是失血过多,他们两口子血型不匹配,输不了血,所以孩子还在昏迷。
营养针打着,小孩子一时之间也补不回来,最有效的就是赶紧输血,这血输上,缓过劲就好,自然就醒了。”
大夫把护士拿来的血袋挂上,给唐婉输血。
半天的功夫,孩子肉眼可见的鲜活了,脸色也明显好转,柳桥的心才稍微平静了些,她和江河寸步不离的守在病床前,等着唐婉苏醒。
“大妹子,大兄弟,感谢你们救了我女儿,谢谢你们,我,我无以为报,在这给你们鞠躬了。”
唐婉的养母李亚琴心怀感激的说道。
“不用,麻烦你搞清了,她是我女儿,我救自己的女儿天经地义。
我这次来就是要要回我女儿,提前给你说一声,有个心理准备,无论任何我都不会让她留在你们身边。”
“大妹子,这可不行啊,唐婉是我的命根子,我和有望就这一个女儿。
我们,我们不能没有她呀。”李亚琴一想到要失去女儿,又难过的哭起来。
柳桥起身示意江河看着孩子,一把将李亚琴拉着拽出病房,来到医院的楼梯间。
“唐有望呢?我女儿怎么成这样的,说清楚,信不信我报警,一个五岁的孩子,你们都下得去手,还算人吗?还好意思说她是你们的命根子,是吗?
要她命的可是你们!”
柳桥对着李亚琴破口大骂,李亚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事实摆在眼前,她不知道怎么解释,但是却很怕失去女儿。
见她不说话,柳桥扬起胳膊就要抽她,李亚琴只是静静的哭泣,没有半点躲闪的意思,她又瞬间下不去手,无奈的放下胳膊,坐在台阶上一言不发。
“同样是母亲,我知道你心底的愤怒。
孩子满头是血的时候我也吓傻了,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我还要让唐有望偿命。”
李亚琴也坐下来哭的伤心欲绝。
“唐有望回去借钱了,肯定借不到的。
我们两口子一直没孩子,唐婉来到我们家,有望很爱孩子,原本我们一家三口过的很幸福。
当初他不惜把我们的积蓄二百块全给了江春花,就为了能有个孩子。
那几年日子虽然清苦,但是有女儿了,我们干劲十足,日子还算过得去。
我们两口子吃的差一点穿的差一点无所谓,都要把最好的留给唐婉。
那几年我过的很满足,有丈夫,有乖巧懂事的女儿,此生足矣。”
李亚琴回忆着过去,脸上浮现出久违的笑容,她多希望那样的日子能一直过下去,那该多好!
“好景不长,这两年有望跟着村里的人染上了赌博,从此一发不可收拾,赌博成性,本来就没多少家底输的一塌糊涂。
没钱就借钱赌,村里人都让他借钱借怕了,没人会借给他了,因为根本还不起。
每次赌输了,就回来打骂我,说别人的老婆都是旺夫命,所以人家男人逢赌必赢。
而我是个晦气的女人,非但不能给他生儿育女,还影响他的财运,逢赌必输。
他每次打我都下死手,往死里打,前天也是,孩子吓得哇哇大哭,求他别打了,他根本听不进去。
可怜的孩子心疼我,去拉她爸,却被那疯男人使大力甩飞出去,脑袋磕在了桌角,血流如注。
是我害了孩子,要不是我,她也不用受这份罪。”
李亚琴把头埋在膝盖上,哭的全身颤抖,柳桥这才注意到她脖子上,脸上都有新伤旧伤。
看着这个可怜的女人,她内心的火气也逐渐平息,李亚琴无疑是爱唐婉的,像李丽萍那样的养母,装都装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