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刘备忽然发觉,议事大帐之中,似乎缺少了某个身影。
他微眯着双眼,细细巡视了片刻,疑惑地问道:“阿斗为何不在?”
诸葛亮听闻此言,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张飞。
张飞接收到诸葛亮的视线,又转而望向了赵云。
赵云轻轻摇头,随即碰了碰身边的黄忠,以眼神询问:“少主何在?”
黄忠亦是摇头以对,随即朝着简雍挑了挑眉。
简雍略显迷茫,只得用手轻推了推蒋琬。
蒋琬很无奈,因为他知道刘禅为何缺席。
清晨,他前去拜见时,刘禅仍在香甜的美梦中沉睡。
他试着唤醒少主起床,然而,不出所料,他并未能成功。
此刻,面对众人汇聚而来的目光,他自然是不能出卖刘禅的,而且还得替少主巧妙地遮挡真相。
于是,蒋琬恭敬地向刘备请罪道:“主公,昨日少主与微臣约定今日共同前来,实乃微臣疏忽,忘记提醒少主了。”
刘备望向蒋琬的眼神,瞬间变得有些冷淡。
他并非愚钝之人,真话与谎言,他自然能够分辨得出。
他可以宽容蒋琬与阿斗之间的亲近,但绝不能容忍蒋琬对自己撒谎!
然而,在众人面前,刘备并未发作,只是面色沉郁地命令蒋琬速去寻找刘禅。
蒋琬心中一声叹息,无奈而苦涩地拱了拱手,匆匆离去。
此刻,赵云本欲开口宽慰几句,却被刘备抬手制止:“子龙勿要担忧,这不过是孩子们间的小事,我怎会放在心上?”
然而,究竟是否真未放在心上,恐怕唯有刘备自己心知肚明。
片刻之后,蒋琬紧握着刘禅的手,气喘吁吁地冲进了大帐。
刘禅注视着蒋琬那略显疲惫的面容,内心涌起一丝感动,然而更多的是哭笑不得的情绪。
若非蒋琬执意拉着他,他或许能提前五分钟抵达此地。
蒋琬毕竟只是一介文臣,体质相对薄弱,奔跑的步伐难免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想到此处,刘禅不禁回想起几年前的一个念头:推广五禽戏,以增强汉人的体质。
然而,他尚未来得及深思,刘备那熟悉的声音便打断了他的思绪:“阿斗,快些过来,已经等候你许久了。”
刘禅微感惊讶,原本以为刘备会借此机会给他上一堂“爱的教育”,却不料对方并未提及此事,这让他感到一阵轻松。
刘禅随即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开始与众人商讨要事。
此刻,蒋琬也心生归队之念,怎料却未能如愿以偿。
刘备突然发话道:“蒋琬,今日热气逼人,你且前往江边打水回来。”
蒋琬瞥了一眼帐外昏暗的天空,无奈颔首,他听明白了刘备话里的含义。
他微微拱手,带着些许怅然之情,步出大帐。
先前来时的路上,蒋琬已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尽阐述,刘禅未曾料到刘备竟会对蒋琬心生责怪,将怒火撒在他身上。
刘禅本欲上前劝解几句,却被诸葛亮以眼神示意制止。
刘禅微微一愣,但随即恍然大悟:
【为何孔明军师要制止我呢?】
【呃......莫非是因为,刘备与蒋琬之间的关系愈趋紧张,我就更容易获得蒋琬的青睐,乃至他的忠诚?】
【然而,我本不愿意如此啊!因为这般行径有篡位之嫌,我这辈子最瞧不起的,便是那些篡位弑父的皇子。】
【若这些皇子的父兄真乃昏庸无道之辈,倒也罢了,但可惜,多数篡位弑父之徒,皆因觊觎那至高无上的地位。】
然而,刘禅转念一想,又自慰道:
【只要我心无篡位弑父之念,多得一贤臣效忠,亦非坏事。】
【毕竟,我虽然没有害人的心思,但绝对不能没有自保的警觉性。】
诸葛亮偷听到这段心声后,不禁暗自摇头叹息,他觉得刘禅过于多虑了。
以刘备如今的崇高威望,只要他不病死、没有老死,刘禅根本没有丝毫篡位成功的可能性。
更别提弑父之举了,只要关羽、张飞、赵云这三位虎将尚在,刘禅就绝无机会。
张飞、赵云等武将也偷听到了刘禅的这段心声,然而他们并未将其放在心上。
一来,刘禅的内心始终如一,从未流露出丝毫篡位弑父的念头,令他们深感欣慰。
二来,刘禅身怀“预知未来”之能力,知道自己注定是主公的继承人......既然明知道自己是继承人,又何须再去谋取原本就属于自己的皇位呢?
三来,他们对自己的实力充满信心,只要他们几个还健在,在军队方面,刘禅便无法掀起任何风浪。
与此同时,刘备终于将注意力转向了被张飞按跪在地的张任。
由于有了卓膺的前车之鉴,刘备对劝降张任的信心大增。
他面带和煦之色,目光柔和地凝视着张任,轻声劝说道:“蜀中诸将皆已归顺,你何不顺应时势,与我等共谋大计,共创大业?”
然而,张任却只是发出微弱的声音:“唔......唔唔!唔~~”
直到这时,刘备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被按跪在地上的张任,似乎有些异样。
他微微眯起眼睛,仔细地打量着张任,却发现不知为何,自己竟有些看不清楚。
于是,他揉了揉朦胧的双眼,前倾身子,竭尽所能地凝视着。
张任的身影似乎略微有些模糊,还是看不清楚,好像......口中藏着什么异物?
从刘备紧锁的眉头和稍显吃力的神态中,刘禅就知道,刘备这是老花眼了。
刘备终究无可奈何,只得轻叹一声,向张飞询问道:“三弟,为何张任口不能言?”
张飞这才如梦初醒,猛然记起自己的棉袜还塞在张任口中,随即憨笑着将袜子扯出,重新套回了自己的脚上。
张任终于从这场折磨中解脱出来,他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不时发出干呕的声音,显得痛苦万分。
刘禅目睹此景,不禁叹息连连,被如此残忍的虐待,张任是绝不可能投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