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在结实的地面真好,时萤都想捂嘴痛哭了。
外面就是悬崖,洞外山尖上的树枝随风哗唰哗唰响动。
一时之间,她分不清究竟是差点摔落悬崖更恐怖还是和蛇兽共处一室更恐怖。
蛇兽一松开蛇尾,时萤就连连往后移,退!退!退!
尘牙的体内还残留迷糊粉的药效,一回到洞穴松开雌性后,便整个化为兽身,巨大的黑蟒盘旋成团窝在洞穴内,昏昏沉沉的闭上蛇眸。
去过动物园里的爬虫馆吗?
时萤去过,透明玻璃隔着,时萤能清楚的看见蛇鳞的花纹,能看见粗长的蛇身,游动的身躯,猩红的蛇信,阴冷的蛇眸。
那天不知道是不是爬虫馆的冷气开得太足,只一眼时萤就冷汗涔涔。
也曾近距离的接触过,躲在大人身后看他们起锅煮蛇。
如今再次近距离的,而且没有任何措施,没有玻璃,没有大人,没有.......什么都没有。
几分钟前那细密冰冷的蛇尾还曾紧紧缠绕着她的腰身,像困兽一样被困住。
得亏这头蛇兽是纯黑的,如果他是五颜六色,花纹艳丽的蛇,时萤已经昏死两三次了,她连黄金蟒都受不了。
还好还好,纯色蛇,还是黑色的。
时萤更好接受一点。
貌似在昏睡的蛇兽,让时萤积攒了一点勇气,她一动就能感受到后背微湿的兽皮衣,浑然不知间她出了一身冷汗。
时萤慢慢挪动着靠近洞穴口,手软腿软的她好一会儿才摸到洞口。
洞穴之下是绿的发慌的崖底,几条树藤倒挂在壁上,涯间山风吹过让时萤的脑子冷静下来。
现在是进退两难的局面。
她拿的是公主剧本吧,被恶龙囚禁的公主?
哈——果然有点意思。
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还有点冒险精神,时萤自嘲得想着,呼出一口浊气,挪着远离洞口,她怕自己摔下去。
一转头,时萤喉间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是一双墨黑如深渊般的蛇眸目光如炬的注视着她,像是野外潜伏在黑夜里伺机而动锁定猎物的毒蛇。
也是够惊悚的。
空气中响起嘶嘶的吐信声,乌黑湿润的蛇信被迅速吐出又收回,巨大的蛇首一动不动地悬于半空中,时萤对上他的视线。
他看了多久?什么时候开始?
时萤的呼吸变轻,她甚至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呼吸。
“饿了吗?”
“什么?”
“雌性不是每天都要吃东西吗?”
哪像他们雄性,吞下一堆猎物能消耗数天。
尘牙刚刚闭目消化掉迷糊粉带来的昏迷反应,蛇尾、蛇信、鳞片都是他感知周围的情况的手段,即便不睁眼他也能感知雌性的情况。
蛇兽盘踞着,灵活的蛇尾将一团东西甩到时萤的面前,发出“啪——”的声音。
是一头灰色兔子,时萤原本想猎杀的对象。
来了兽世有一段时间的她以为已经能够完全适应,但当真正的残酷甩到她面前,她依旧会觉得惊骇。
惨烈的死状,瘫软扭曲的兔子尸体,全身上下的骨头都被绞断,分不清是窒息而死还是惊惧之下被吓死,也有可能是痛死。
强烈的呕吐欲让时萤无从适应。
“能不能商量个事......”时萤弱弱发声。
尘牙:“?”
“蛇哥,求你变回人身吧,人身的你风流倜傥,帅的一塌糊涂,放过孩子的眼睛吧,受不了了。”
时萤都要哭出来了,她努力忍耐,发现根本不行。
忍个锤子!再忍她真的要精神崩溃了。
“真的?”
“真的真的!比珍珠还真!”时萤连连应声。
“你真麻烦,不懂欣赏的雌性。”
嘴上是这么说,但意外被哄顺毛的蛇兽重新变为了人身。
又是精致俊朗的黑袍少年。
呼~活过来了!
能交流就好,能交流就代表不是真正的蛇,他不是真正的蛇!是半人半蛇,这么想好接受了很多。
时萤你就当是人外,人外!有的姐妹还就好这一口。
呜呜呜呜,她不好啊!
“那个,蛇哥......”
“什么蛇哥,我叫尘牙。”
“好嘞,尘牙。”时萤从善如流的改口。
“我听其他雄性说你叫什么萤?”尘牙微微歪头。
“时萤,是时萤。”
时萤干笑两声,真是谢谢了,名字都传出去了。
两人面对面坐着,时萤是跌坐,尘牙是盘膝,一个形象狼狈,一个姿态倨傲。
“你不吃吗?”
话题又回到了吃不吃上面。
“不饿不饿。”时萤讪笑着,她的视线滑过地上死状凄惨的灰兔,感觉吃了自己会晚上做噩梦。
“其,其他雌性呢?”时萤看了看周围,怪不得丹绒森林里的雄性们找不到尘牙的洞穴,这么刁钻的地方还真是个藏人的好地方。
不过她看着不像是有除他们之外的兽人存在。
“什么其他雌性?”尘牙先是一愣,随即很快反应过来时萤的意思。
“不用看了,我不是荒兽,也没掳走过任何雌性。”尘牙神情冷漠,双手环胸。
放屁!时萤差点就抑制不住快到嘴边的脏话。
她不是雌的啊!她也是雌的啊!这么大个证据摆在面前,这头蛇兽怎么有脸说他没掳走过雌性。
“那就放我走呗。”时萤扬起一抹讨好的笑容。
“对—至于你嘛,我本来没想带走你的。”尘牙嘴角一勾,冷漠散了几分,带着几分少年人的恶劣和捉弄。
尤其是看到因为他的话眼睛亮起来的小雌性,让他有种怪异的满足感。
“丹绒森林的雄性都说是我是荒兽,是我掳走了他们的雌性,说要围杀我。”
“所以我改变主意了,既然都说我是掳走雌性的荒兽,那我就绑一个看看。”
尘牙说的满不在乎,就像是突然起的一个新奇点子。
“......艹,你他爸的......”
“你说什么?”尘牙疑惑。
“没什么......”时萤都要憋出暗伤了,却还强笑着。
“你还伤了我两次,这叫报复。”尘牙的笑容越来越大,只不过不像金栩那样灿烂如暖阳,而是阴沉邪肆,如泥潭深沼般粘稠。
好好好,你真直白。
时萤活到这么大,就第一次听到有人能把报复这个两个字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的。
也是够幼稚的。
这家伙哪里有集会那晚的高深莫测,冰寒入骨,全是假的!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