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师傅最近因为单子被抢的事,气得差点跟人干架,觉睡不好,饭也吃不香。
这不,大清早的天空才微微泛白呢,吴师傅就准备出车去人单位门口等着,人家一用车,第一个进去装货。
他这还算好的,煤矿那边,三更天不到,就有司机披星戴月去门口守着。
“吴师傅,今天不出车,冬青说今天给大家放假,休息一天。”许小晴听到动静,赶紧下床。
出门干活饭还是要吃的,吴师傅心疼徒弟们,打算自己把面煮好了再叫起来出车。
这会他刚轻手轻脚刚从院子角落的小菜地里拔了把葱,准备简单做个葱油拌面。
闻言动作一顿,“放假?”
许小晴点头,“对,冬青说了,今天大家休息半天,半天给车子做个保养检修,忙了这么久,大家都松快松快。”
日常吴师傅就很爱惜车辆,不止他的车,下面每一台都保养得很好。
孟冬青知道他天天围着车转悠,根本不需要检修,说是检修,其实就是想给他们放假。
吴师傅就是不太明白,这么关键的时候,为什么要放假。
本来打算问的,结果许小晴一个哈欠打下来,吴师傅也不好问了,应下声,催许小晴赶紧回去睡觉。
他站在菜地边上,看着手里的葱,得,也不用煮面了,重新埋土里去吧。
回了屋,吴师傅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没办法,心里急啊。
孟冬青挂的集体名头,实际是私人老板,自负盈亏的,车子空置一天,就是亏一天的钱,跟以前给公家做事不一样。
这要是孟冬青不赚钱,他们的工资从哪儿来?
吴师傅现在都嫌一天二十四小时少了,恨不得不吃不喝,一天跑满才好,自然也是盼着孟冬青能发财的。
翻来覆去到天亮,吴师傅还是早早起来干活了。
看到做饭阿姨已经在烧水煮面条,吴师傅闲不住,提了水去洗车。
孟冬青来的时候,院里院外停着的车已经被擦得蹭亮,吴师傅正带着季煦几个在搞大检修。
除了他们自己的车,还有送来修的车,外面都停满了。
孟冬青琢磨着,是不是该找大队批块地,把停车地方扩一扩,不然门前都停满了。
“车子性能都很好,上午就能检修完,要不下午我们还是出去干活?”孟冬青正琢磨的时候,吴师傅把扳手交给季煦,过来跟孟冬青说话。
孟冬青摆手,“今天休息,不扣工资全勤,下午大家一起去聚宾楼聚个餐,跟沙场黄总认识一下,明天开始,去阳县码头拉沙子。”
吴师傅一愣,拉过凳子,“不跟市里这几厂合作了?”
他倒不是挑活,对他们来说拉什么都一样,他就是怕拉沙子不稳定,拉几天没活了怎么办?
市里几个合作的单位,那是长期都需要车的。
“不合作了,又压价又打挂账的,催账还麻烦,沙场那边都是现结。”孟冬青安抚吴师傅,“您不用怕没活干,揽活是我的事,把心放肚子里。”
这都还没用上魏瓒的人脉呢,她这真不缺生意。
沙场是早早在许小晴这里打了招呼的,只是一直空不出来车来,一直拖着,沙场那边都是找下面公社的拖拉机帮忙拉沙子。
拖拉机拉拉近点的地方还行,稍远一点,拉的量少不说还费油。
偶尔有两台零散的社会车辆去拉沙,但碰着什么事,就容易被放鸽子,沙场边也希望有稳定合作的有实力的运输队。
孟冬青昨天电话打过去,沙场老板激动得连说了好几声感谢,非要请孟冬青的客吃饭。
今天这顿聚宾楼,就是沙场老板安排的。
确定自己有活干,吴师傅安心了。
大家干完活,歇一歇,就热热闹闹地去聚宾楼了,提前一会去,还能在大堂的点歌机唱两首歌呢。
难得有这样的娱乐活动,大家都急着一展歌喉。
从年初的春节联欢晚会开始,全国的文娱活动好像全面复苏了起来,唱不了歌,吼两段黄梅戏,机子里也有。
……
俞家,俞明明一到家,就看到沙发上坐着的他舅舅。
他马上就想退出去,但俞母正好端着茶从厨房出来,“你舅舅特意来看看你,去陪舅舅说说话。”
俞明明硬着头皮坐过去,果然开口就是让他辞职去管车队。
“舅舅,我知道你对我好,这么大一个车队交到我手里,是看重我,但我不能跟我师傅对着干,我也不愿意这么干。”俞明明拒绝了好多次了。
他想辞职的时候不让他辞职,他现在老实上班了,又让他辞职。
明知道孟冬青是他师傅,还非要弄个车队跟他师傅打擂台。
打也就打吧,他躲远着点就行了,干嘛非逼他带头去打。
这是非要弄得他跟他师傅反目?
“这叫什么话,怎么就是对着干了,江市这么大,就只许她一个人搞车队,没这理啊。”俞母皱眉。
她一开始也不愿意俞明明丢了铁饭碗,但等孩子舅跟她算了账后,她就不这么想了。
单位司机油水再大,也大不过私人干。
现在完全是卖方市场,像孟冬青那里,一趟多少钱,要不要包油费,完全是孟冬青说的算。
他们就是无意间知道孟冬青开价很黑,才起心自己搞运输队。
他们家现成的人脉资源,没道理平白让孟冬青用了,最后拿着少少的干股,看着孟冬青发财。
“现在社会车辆不止孟冬青一个队伍,别的区也有了私人运输队,明明,你不是小孩了,做事不能只凭义气,你现在去问你师傅,你师傅肯定支持你出来干。”俞舅舅温和地劝着俞明明。
他私下搞了运输队,但正职不能丢,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替他去管理才行。
俞明明就是不二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