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差点害死唐芷言,她不敢奢求唐芷言的谅解。
“走吧,往后不要再来打扰她了。”
温姿月凝视着艳红色的地毯,她在这里看见了唐芷言浑身都是鲜血,可她依旧守着门内的人。
可门内的人是个恶心货色,她践踏了唐芷言的真心。
“别再来了,我不想被她讨厌。”
沈易庭觉得事态有点失控,唐芷言喜欢温姿月,极其喜欢。
唐芷言符合一切高贵品格,他善良宽容正直,这所有特性在温姿月的身上尤为放大。
他在温姿月的心中必然完美。
现在温姿月的情况太特殊了,他不敢想象温姿月会对这件事有什么反应。
温姿月错开盯着地毯的视线,可无论她看到什么,都会变成唐芷言被伤害的模样。
她闭上眼睛,却只看到自己踩着唐芷言的身体露出得意的笑容。
不,不,这不是她。
温姿月甩开沈易庭的手,她急匆匆的上了星舰,近乎是逃一样的回到了二城。
等到了夜晚,温姿月早早进入梦乡。
沈易庭在隔壁房间,却总觉得心中不安宁,见过唐芷言回来后她的情绪很宁静。
宁静的反常。
智能终端急促提醒着温姿月身体体征的异常。
温姿月的身体在不住的颤抖着,她紧紧贴着墙壁,她的双手紧紧的掐着她的下颌。
家庭医生再一次到访了。
她看了看日历上标注的时间,间隔只有三天。
医生语气严肃,“沈先生,病人的情绪受到了刺激,根据测试反馈,她的世界正在经历颠覆。”
“如果她继续被刺激,可能会导致认知错乱,继而神经也会受损。”
“逐渐,她会因为自厌伤害自己,她对他人的攻击性也会变强。”
沈易庭盯着温姿月消瘦的面容,他突然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那么无聊。
他想要温姿月的爱,但如果这份爱消耗了她的生命,这真的值得吗?
眼下的一切已然发生,一切都不再任由他掌控。
在第二天,温姿月如常的坐在餐椅上。
只是今天她不再吃西式的面包类餐点,她面前摆着白粥。
她一口一口的呡着。
沈易庭心中已经有了骇然,她的反应太平常。
温姿月解释自己为什么突然改变了喜好,“之前好像有个人给我烤面包,但我突然想不起来是谁,所以我也不想吃面包了。”
她忘记了。
她忘记了唐芷言。
沈易庭面色呆滞,温姿月只是拿着书本催促,“今天上午十点有课程安排,别迟到了。”
她对外界变得更为不敏感。
温姿月友好的对着每一个经过的同学微笑,对方诧异的回以笑容。
“好奇怪,今天怎么全是不认识的同学。”
她忘记了,这是系里安排的专业课,所有上课的学生都是固定的。
沈易庭头晕目眩,她忘了太多人。
那他什么时候会被忘记?
温姿月圆润的双瞳中有着疑惑,“阿庭?”
沈易庭回神,他捂着胸口,还好,还记着他。
温姿月小声嘀咕,“你怎么总是走神,我都叫了你好几次了。”
她的记忆越来越差,终于有天早上,她想了两秒才叫出来沈易庭的名字。
明明她做个没有思想的玩具更好被他掌控,可在这一刻,沈易庭眼角却悄无声息的滑落一滴泪。
他找了无数的实验室,每次的化验结果都显示温姿月身体数据正常。
沈易庭看着手中一打打的纸质报告,每个都在说温姿月精神状态良好,可他知道不是的。
深深的无力感盘绕在他的心头。
他恨仪器不够精密,检测不出温姿月的状况。
他恨唐芷言,那天究竟说了什么让温姿月那么痛苦。
他恨……
沈易庭恨的东西太多了。
他最恨自己,一开始为什么非要给温姿月注射针剂。
他为什么要对自己那么自信,觉得被稀释的药剂影响不会很大。
今夜是个雷雨天,对沈易庭来说也是不眠夜。
他的幽闭恐惧症来自连绵的阴雨天。
他的思绪飘远,他看到了一个很小的男孩。
男孩面前站着一对神色暴怒的男女,他们手中的鞭子抽在男孩身上,男孩哭着叫着怎么都挣脱不开,最后他被锁在了阴冷的灵堂中。
冰棺里躺着一个小小的女孩。
那是小然。
那晚很黑,闷闷的雷声不时响起。
如果黑暗,他会惧怕从暗夜中伸出的触手,可若是雷光点亮夜空,小然惨白可怖的身体就在他眼前。
咚——
门边传来窸窣的声响,一个小小的人影从门缝进来,她的身上是一件白色的睡裙。
她黑发长长披散,面容姣好但苍白。
沈易庭瞳孔骤缩,他惊恐的起身。
温姿月摸摸自己的脸,虽然素净了点,但也不至于吓人吧。
怎么沈易庭差点就要蹦起来了。
【叮,剧情已解锁】
【在小说世界里,经常会有烂俗的替身梗,他们拿到的剧本往往都是先恨后爱。】
【但温姿月拿到的剧本可不一般,她不是长得像别人,她是身体形态像男主早死的妹妹。】
这件事到这里就形成了闭环,为什么沈易庭在一开始就会对温姿月有些微的恶意,为什么楚秋阑总在阻止温姿月对沈易庭的觊觎。
沈易庭大口喘气,“姿姿?”
他抱着温姿月,仿佛又回到了地下仓储室的那些黑夜,他罪恶孤寂的心有了充盈。
温姿月没回应他。
沈易庭习惯了温姿月的沉默,他在黑暗中摸索着去牵温姿月的手。
可跟预想中的柔软不同,她的手中似乎攥着什么尖锐的东西,他的指尖一阵刺痛。
温姿月手中多了濡湿的热意,她感觉手中的刀柄都变得光滑了,她像是见到了什么恐怖的景象一般,手中攥刀的力度愈发重。
刀光银亮,她用力的朝着沈易庭刺过去。
沈易庭的下颌流出鲜血,疼痛在他身体上,他却可悲的害怕挣扎会伤害到她。
这个位置,刚好是唐芷言握着温姿月的手,让她一分一寸摸索过的位置。
温姿月的声音带着哭腔,“阿言,对不起。”
她叫的名字是阿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