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千诺颤抖着去看司云漆的伤,他为什么知道司云漆的心思,却还是没看好他。
司云漆的生机在流失。
他知道自己脸色苍白,嘴角和眼睛里流血的样子一定很丑。
他去摸自己耳腔,依旧是湿濡的触感。
他想起自己一开始的目标,他要比司兰青更优秀,在修真界留下他的姓名。
司云漆苦兮兮道:“我,我......”
苏千诺给他止血,他道:“别说话,等你伤好了再让你说个够。”
温姿月的手中被放了玉牌,这是弟子在入宗时的身份牌,在死后会供奉在宗门。
“你,带着我去夺魁,一定要和别人说我的名字。”
司云漆视线涣散,他想起那天温姿月骄傲的说她的根骨,说她将来要在大比扬眉吐气。
当时他说相信温姿月一定可以。
其实他心里不是那么想的,司云漆觉得自己一定能压温姿月一头,到时候他就悠哉悠哉看着温姿月生气。
到时候他就提他第一次参与比试的时候,他也很威风。
只是温姿月没看到,让温姿月永远懊悔她曾经对他的轻视。
在幻想里他笑得很畅快,司云漆不由得跟着开心,但身体的疼痛让他回到现实。
他茫然的看着温姿月的脸,她怎么在哭,而且她为什么靠他那么近。
他一时间有点羞涩,温姿月的泪水老砸在他脸上,让司云漆感觉很痒。
好在温姿月很快帮他擦掉了脸上的湿意,只是,为什么她的手都沾上了红色。
他看见苏千诺也在哭。
司云漆这才发觉原来他要死了。
温姿月哭着对苏千诺道:“师兄,之前在秘境里,是我用手段给司云漆下了软筋散,不是他故意不看住我。”
温姿月又对着掌门说道:“药田里的灵草是我拔掉了,不是司云漆做的。”
“还有灵鹤,也是我丢进水里的,不是他做的。”
司云漆有点开心,她终于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以后别这么做了,可不是每个人都和我一样大...方...”
司云漆的体温逐渐冰冷,温姿月颤抖着去触碰他的鼻息,平静的没有一丝生气。
温姿月抹着泪水,她该怎么办,她应该让谁帮她?
温姿月跑到南映徊身前,她满是希冀的问道:“你有办法复活他的,是吗?”
南映徊对司云漆极好,平日都带在身边修炼,司云漆这般没了生命南映徊一定也很难受。
“仙尊,他是你的弟子,你也想救他,是不是?”
她已经顾不上南映徊想杀她的事情,只是绕在南映徊身旁,试图用那微弱的感情唤醒南映徊对司云漆的怜悯。
南映徊没理会她,他在司云漆身边念着往生咒。
温姿月摸自己的手臂,她不是透明人,为什么南映徊要当她不存在?
温姿月拿起掉在地上的长剑,用力朝南映徊刺去,她哭喊着,“我要你救他,不然我就杀了你。”
这剑甚至破不开南映徊的衣裳,南映徊没丝毫晃动。
她吵闹的烦人,南映徊挥袖子,温姿月被甩到了柱子上。
温姿月很痛,按着她的性格,她早该哭哭啼啼了,可她现在竟然一点都没泪意。
她眼中全是恨意,她恨南映徊要是似真似假的“真相”毁掉她现在完美的人生,她恨司兰青竟然真的想杀她,她恨自己竟然连刺伤南映徊都做不到。
赵芜菁眼眶红肿,她道:“温姑娘,你还是快些离开吧。”
他们在结界外看得不真切,只隐约知道南映徊想杀了温姿月。
温姿月恨声道:“我不走。”
她拖着咳血的身体揪住南映徊的银白色长发,迫使对方看着她, 道:“复活他,我知道你有办法。”
南映徊被温姿月抓着被迫弓着身子,温姿月盯着他的眼睛,“我就是被你复活的,对吗?”
苏千诺看着司云漆的身体。
他才十七岁,年岁那么小,那么爱闹腾,转眼就变得冰凉沉寂。
他到死的梦想都是在宗门大比上声名鹊起。
他从十三岁就念叨着要在宗门大比上夺得魁首,可掌门和南映徊总以他还年幼为由从未让他进行过笔试。
今年的宗门大比是他第一次去,也是唯一一次。
他其实很出彩,苏千诺看了都赞叹。
苏千诺的资质很一般,他的师妹赵芜菁根骨天赋极佳,苏千诺在很小的时候也会羡慕。
他厌弃自己的平庸。
可司云漆和他不一样,他羡慕司兰青,努力修炼,从未对自己有过不满。
司云漆一直都很好,他是苏千诺幻想中完美的自己。
苏千诺更宁愿死的人是他自己。
掌门拿出干净衣袍,轻轻盖在司云漆身上。
苏千诺猛地吐出一口血,他跪在掌门身前,嗓音干涩,“是我害死了云漆。”
掌门叹气,“一切都是命数。”
苏千诺看着掌心的血,他越看越晕眩,他对自己生出了厌恨。
温姿月又一次被南映徊挥开,她看着南映徊冷漠的神情,崩溃道:“司云漆从小跟在你身边修习,你难道就对他没有一丝一毫感情吗,你就眼睁睁看着他死?”
南映徊语气淡漠,“他为你而死,这是他的选择。”
“你到底在痛苦他的死亡,还是侥幸死的不是你?”
温姿月对他的冷言冷语终于难以忍受,“要不是你,所有人都会活得很好。”
“你让我去死,你又说死亡是司云漆的选择。”
“你难道一点都没意识到吗,如果不是你,所有人都会过得很安稳!”
“该死的人是你,是你!!”
温姿月最后两句话喊得几近破音。
南映徊一直神神叨叨的试图掌控别人,温姿月感觉她能反着来摧残南映徊的精神。
“你可能用了很大的代价让我复生,但这代价在你的可承受范围内,你连我这种恶人都复生,为什么不能救他?”
“就当你为了司兰青付出了一次代价,司云漆也是你的弟子,你该公平对待他。”
她的吵闹莫名让人发笑。
凭什么她心里的负罪要让他来替她洗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