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这不该怪我的吧!”
“别急嘛,你也有责任啊。平时萎靡不振、无精打采的,才会被那种东西盯上。”
“我才没有萎靡不振呢!”
“呵,能这么中气十足地嚷嚷,看来不喷香水也没什么事嘛。”
这人……是故意想气她吗?
林晓咬牙切齿,却还是努力冷静下来,一边追着他的背影,一边问起另一件一直挂在心上的事:
“喂,鬼魂这种东西,是不是完全没有生前的记忆啊?这种奇怪东西以前也是人吧?”
“当然啦,但它碰我的时候,我只感受到怨恨、悲伤和愤怒的情绪。它完全是被这些情绪支撑起来的,原来的生活记忆估计早就没了。”
“只有情绪?鬼魂是这样存在的吗?”
“……喂。”
王鹤停下脚步,回头瞪了她一眼:
“首先,别一口一个‘鬼魂’,容易惹麻烦。那些东西统称‘怪异’或者‘东西’就行。一只只分类没完没了,而且它们压根儿没有清晰的定义。每只都不一样,每一只是很独特的存在,现世的常识对它们基本没用。懂吗?不能随便说这是漂浮灵,那是地缚灵,这是生灵什么的,没那么简单。”
他劈里啪啦地一通解释,林晓赶紧点头:“懂、懂了……不过它们原来是人没错吧?那怎么会变成这样?”
王鹤夸张地叹了口气:“就因为是人啊。人有感情,虽然其他生物多少也有点,但人特别不一样。他们有特别强烈的思想——情感。在很多情况下,正是这样的人类情感会成为超自然现象的根源。”
“情绪……你是说怨恨、憎恶之类的负面情绪?”
“对,还有其他种类。总之,人带着强烈感情死去,或者死后生出这种感情,就无法安息,灵魂就会改变形态,留在这世上漫无目的地徘徊,会被情绪这根锁链束缚……但不是每个人都这样。灵魂也有个体差异。有些人为鸡毛蒜皮的事留下来,有些人死得再惨、感情再强,也留不下来。那个房间里的东西,属于前者。没被好好供奉的怨恨、悲伤、愤怒,那些情绪的残余以不完整魂魄的形式留下来。而我,让它们的存在变得更强烈,才变成了那副模样。”
说完,王鹤脸上闪过一丝苦涩的表情,但很快转过身,继续爬那条坑洼小道。
“……你说你这种体质,是天生的吗?”林晓忍不住问。
“嗯。”回答简短,语气里透着不耐烦。
“所以你才刺了辟邪的纹身,一直喷那种香水?”
“嗯。”
“刚才你收拾那怪东西,这种事是不是常有?”
“啊。”
王鹤明显嫌她烦了,可林晓的好奇心止不住。
她知道自己有点冒昧,但能碰到这么个“业内人士”,实在忍不住想多问点。一路上,她像连珠炮似的抛出各种问题。
王鹤虽然一脸不情愿,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了,语气干脆,没半点犹豫。
据他说,像他这样的“怪收人”——他说是“回收”的意思,但在林晓心里已经成了“收拾怪异”的“怪收人”……虽说全国各地都有,不过这些人不是一个统一的组织,而是像佛教道教那样,分成不同派系。王鹤属于县里某寺庙的这些宗派之一的成员。但这一派跟其他派系不同,是个异类。
他说:“像我这种用灵虫干活的散兵游勇都能混进来,可见多另类。”
至于灵虫是什么,他没细说,只透露他靠使唤灵虫来处理怪异或怪异引发的问题。
此外,他还提到酒精对某些怪异有效,用一些特定手段能直接消灭怪异,等等。他语气坚定,但反复强调:
“我认为我们的常识不适用于这种超自然现象。它们存在于与我们相似但又不同的维度。我们甚至不知道它们各自具有什么特性。”
他这话像是在警告,超自然现象有多危险、多不确定。
走着走着,林晓突然冒出一句:“喂,你知道那种吓死人的恐怖故事吗?”估计离树神庙不远了,她随口问道。
“嗯。”
……他居然知道。
“喂喂喂,那些故事里不是经常有会驱邪的人出场吗?会不会就是你们这些人啊?”
林晓兴奋起来,这问题她早就想问了。
网上流传的【放学后别走】故事里,这种情节多得是。主角被怪异缠上,吓得半死,最后求助寺庙僧人或玄学大师或道家高人,驱邪解决问题。其中既有粗制滥造的,也有写得逼真到让人毛骨悚然的。许多被认为是名篇的多是后者,连对怪异半信半疑的林晓都觉得挺真实。
会不会这些故事,就是被怪异袭击的人找到像王鹤这样有能力的人帮忙后,把经历写上网的——
“呵呵……”王鹤突然短促地笑了声:
“早就知道喷清新剂有用,还这么好奇又好懂,原来是这样。你喜欢网上那些恐怖故事吧?什么笔仙、恐怖厕所、八尺神明之类的?”
“对、对啊!”
听到王鹤嘴里蹦出【放学后别走】名篇的标题,林晓激动得不得了。可下一秒——
“你傻了吧。那全是编的。动动脑子好伐……”
“哈?!……”
被毫不留情地否定,林晓愣住了。
怎么可能!她没指望全是真事,可多少有点真假参半吧……
“全、全部是假的?!”
“嗯,全是。”他语气斩钉截铁,没半点含糊。
“你怎么知道的?”
“一看就明白啊,全是瞎编的假故事。”
“可、可有些明明是真的——”
“可能有真的,但你说的那几个有名的故事,全是彻头彻尾的杜撰的。”
“怎、怎么能这么肯定?连谁写的都不知道!”
王鹤瞥了她一眼,扔下一句震撼的话:
“因为我知道是谁写的。也知道在哪里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