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被迷晕送进赌场的时候还有点意识，知道是陈泽贵输了钱赔不起把他抵押出去了。
谁叫他们是父子。
赌场的规矩他也知道一些，不是能简单就被放过的。
他身上最值钱的，恐怕就是那张脸了。
想到这里，胃里逐渐翻滚，有些作呕。
他隐约知道自己的下场不会太好，一有机会就想办法逃出去，只是那药下得太重了，破坏了身体免疫系统引发了高烧，身体都没有力气，哪怕他意志力再坚强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抓回去。
好不容易有次逃远了，结果运气不好被人发现了。
他本以为自己只能待在那里了，赌场能开这么大，有得是手段叫人听话，一旦被找上，他又该跑去哪里？
然后，然后他的舅舅把他带出来了。
卫榆见小孩这么乖的叫他舅舅，心里还在高兴，谁不喜欢懂事乖巧还长得好看的小辈。
听见他的话顺势露出回忆的表情。
“嗯，这个嘛。”卫榆七分真三分假，能成为主角的或多或少都有过于常人的品质，或许有笨蛋主角，但陈砚不是，他很聪明，说假话骗不了他。
可也不能完全说真话，系统的存在不被允许透露给小世界的人，只怕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暴毙了。
“我之前不是在其他城市工作嘛，但是因为公司人员变动我被辞退了。”其实就是原主能力太差了被辞退了，他还是想维护一下自己的形象，就不说那么详细了。
“然后我也没什么亲人，父母都去世了，也不知道去哪里找工作，想到你们在h市就过来了，好歹也有个照应，我一下车就想办法联系了陈泽贵，听他支支吾吾的，也不说你去哪里了，我逼问他才知道他竟然……”他没说完，剩下的事情他们都知道了。
卫榆让陈泽贵背锅，反正他也不是什么好人，没有他也不会发生这些事。
他接着说，眼里浮现出难过的神情。
“我跟姐姐年纪相差有点大，等我记事没几年她就嫁了人，我要上学一直待着学校里跟她联系也少，等姐姐……总之之后我跟你们没什么联系，可再怎么样她也是我的姐姐，你是我的外甥，之前不知道就算了，现在知道了我不能丢下你不管。”
青年一向带着笑意的脸安静下来，面上带着淡淡的悲愤，那双明亮的眸子里带着淡淡的叹意和难过。
看着一个好好的主角会过得那么惨确实很可惜。
他的情绪不是演的，因此也就真心实意的让人信服，陈砚垂在裤腿旁的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抿了下嘴，心里复杂情绪不断翻涌。
话都说开了卫榆自然拿捏着长辈的身份，看向陈砚的表情莫名带着股慈祥和蔼的意味。
陈砚有些受不了，找了借口回到自己房间。
胸口心脏不停跳动，他呼吸急促，等了一会儿身体里的热意渐渐平息下来。
他握紧拳头，被硌了一下才松开紧紧捏住的钥匙。
手机里有新消息弹出来，屈指可数的联系人多了一个新的头像，是一只黄色橘猫的大头照，等他刷新一下，仿佛眼花了头像变成了冷酷内敛的风格，一看就很有气势。
“噗。”那股沉沉的情绪消散了不少，陈砚没忍住笑出了声，嘴角上扬，显而易见的愉悦。
备注舅舅的人让他在学校好好学习，不用担心其他的。
陈砚回了个“好”字。
等屏幕熄灭黑屏后映射出一双带笑的眼睛。
陈砚看着自己的倒影，微微愣了一下，脸上幅度不大，却能简单看出来是高兴的声色，他平时脸上没什么波动，也听见过有人在背后说他面瘫。
这么开心的吗？
多了一个亲人，舅舅说自己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陈砚有一种自己被人好好在意的感觉，心口泛着暖意。
那边的卫榆笑着看人强撑着走了，却总有着落荒而逃的感觉。
逗小孩还挺好玩的。
他笑着回了陈砚消息，总觉得那个“好”字哪里都透着一种乖巧的感觉。
这么乖的小孩，却有人不珍惜。
卫榆眼底的青黑更发重了，也就是靠着一张脸撑着，加上他表现的神采奕奕才没让人觉得不对。
这会儿一安静下来整个人的气质都沉了下来，跟先前在陈砚面前仿佛精力无限的青年有很大的差距，要不是那张脸没变，陈砚见了恐怕都要怀疑不对劲了。
他今天早上把人带出去不是非要出去买东西，让本就不多的余额更加难看。
昨天晚上等人走了他总是觉得心里有什么事情让他很不放心，陈泽贵始终是个需要防范的炸弹。
暂时解决不了，只能给他找点事情做，让他没时间找人麻烦。
剧情节点是恶化了，但是一些东西并没有改变，陈泽贵混了那么多年，总有惹事的时候。
有个有钱人家的女儿出去玩被一辆无牌无证的面包车撞到了，运气好没出什么事，只是腿骨折了，在医院待了大半年。
那女儿在家里受宠，那户人家当然要为她讨回公道，只是那段路段正好没有监控，凭借车的信息也找不到人，到最后都不知道是谁做的。
那个肇事逃逸的人就是陈泽贵，遇到这件事他还低调了一段时间，后面发现没事渐渐也忘了。
谁都会忘，那个倒霉姑娘可不会忘，卫榆在网上套了几层身份才给对方邮箱发消息，指望对方能争气点，给陈泽贵找点事做，最好能把人送进去。
卫榆把账户注销后就没管了，这个不行就换一个，谁叫陈泽贵做得坏事一箩筐呢，虽然不至于要人命，也足够给他找点麻烦了。
卫榆一直都是三好公民，这种欠债的感觉实在难受，心里一直惦念着，早上早早就醒了，睡不着他就在外面随便乱逛，顺便看看有什么工作可以做。
遇到陈泽贵的时候他还没认出来，原主就见过几次，这么多年下来还要让人认出来，实在太为难人了。
擦身而过的时候他没在意，擦身而过的一个转角，那身上带着难闻酒气的中年人骂骂咧咧，陈砚的名字出现在那不干不净的话语中。
他顿了一下，停在原地，心念神动之间，卫榆突然意识到，原来他就是陈砚的赌鬼父亲。
陈泽贵年轻的时候有一副好皮囊，要不然也不会哄骗到原主姐姐跟他结婚，只是婚后温芸孕晚期他还没等孩子生下来就变了脸。
不仅不出去工作，还要温芸大着肚子伺候他。
现在酒色浸染下，原本还能看出年轻时清秀眉眼的脸，早就变得油腻难看了起来。
陈泽贵嘴里吐出不干不净的话。
他把陈砚送进场馆后就没想着把人赎回来，自己是他爸，就是他的天，陈砚的一切都应该是他的，包括他这个人。
那混蛋小子大了翅膀就硬了，想到陈砚看着他时那双阴狠的眼神，陈泽贵背后一激灵，又不敢承认自己内心在害怕，他还不知道陈砚已经出来了，还在庆幸自己聪明，把没用且有威胁的儿子卖了出去。
他现在没空去想这些了，脑袋不断向四周张望，四处无人。他放下手里藏起来的水果刀，骂骂咧咧的。
“……老子真他妈倒霉，那么久的事怎么还能找过来……当初就应该撞死就没人知道了……”
卫榆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四周，路边街道的车辆闭了门窗，隐隐错错的看不清里面有没有人。
几个面容普通的人像是寻常小贩，做着自己的事情，余光不着痕迹往这边打量。
看来对方动作还挺快。
他表情不变，停下来后顺势抬了下头，看了向一旁的路标，像个迷路的路人，沿着原本的方向离开了。
卫榆绕路回到屋子，把人叫了出来，他看陈砚本来就打算出门，也没什么理由阻止，还不如跟着他，免得跟陈泽贵撞上了。
有些东西是有点莫名的联系的，卫榆以防万一而已。
现在想来，陈泽贵暂时是不会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