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到卫榆耳朵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他这会儿在收拾东西，系统最近隐隐有清醒过来的趋势，他看着脑海里的界面，目露期待之色。
【系统能量恢复进度：99%】
这个数据已经停留好久了，卫榆总觉得后面有小数点在往上冒，心里还算轻松。
各个小世界时间的流速并不相同，他消失这么久，局里可能还没收到消息，要是系统能量一直不恢复，他只能被困在这个小世界。
最危险的就是，原主身体已经不能支撑使用了，而他还没有回去，等到最后意识被弹出身体里，要被世界意识发现不对赶出去时，才触动宿主保护程序被传送回局里。
其他的不说，精神体起码要修养好几个时间维度才能完全恢复。
想想就窒息。
现在看着进度还算不错，卫榆暂时把这件事放下。
前几日小黑给了他自己的赎身钱，向他告别辞行，称自己身上还有事情没有完成，日后一定会报答自己的救命之恩。
卫榆买他时不过二十文，小黑回了二十两银子，按理来说是卫榆稳赚不赔的买卖，小黑却一脸自己占了大便宜的样子。
他本来不想收的，卫榆平时指使小黑做事相当顺手，院子里劈柴洗碗打扫卫生的活都是小黑在干，还负责一些不限于替卫榆摇扇子买炭火搬东西等杂七杂八的活。
卫榆自觉那点用在小黑身上的药钱早被他自己平时打工做事还清了，只是小黑自己好像不这么想，在他拒绝后也不说话，站在他面前，就用那双漆黑固执的黑眸盯着他。
卫榆还是收下了，就当是对方在他这里存的钱。
“先生保重。”小黑脸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那些在脸上划得七零八落显得恐怖的疤痕，在药水的每日浸泡下慢慢淡化了痕迹，现如今只能从伤痕极重的地方看出先前遭遇到的可怖对待。
卫榆见过小黑逐渐恢复的脸，明眼人都能看出这张脸原本的意气风发。也不知道先前遭遇了什么，好好的一张脸被破坏成先前那副样子，得亏遇到卫榆时还算及时，否则那张脸是无论如何都好不了了，只能顶着满脸疤痕印记过一辈子。
小黑对先前的事闭口不谈，可能是习惯了，哪怕脸好的差不多了，也戴着卫榆随手扔给他的那张破面具。
他迈过门槛，离开前回头认认真真的看了看宅子上的门匾，和站在院子里清风朗月般的青年。
不过几瞬的功夫，眨眼间就不见了踪迹，消失在人群里。
“那小子狼心狗肺的，大人平日里对他哪里不好，非要离开。”
小五愤愤不平，也不去丹炉房了，对着小黑指指点点。
要他说，大人是世界上最好说话的主家，这才给了小黑熊心豹子胆，居然胆敢离开。
不过一个奴仆，都卖身给大人了，居然还想着赎身。小黑那小子平日里看着人模狗样的，待在卫榆身边也不说话，暗地里小心思那么多。
小黑除了那张脸，周身气质不似一般人，小五刚开始还以为对方是卫榆在那里救的病人。后来相处久了，早忘了当初对小黑的莫名发憷，知道他是卫榆买下来的奴仆，仗着有卫榆在，也敢对着人颐指气使。
卫榆看着小五怏怏不乐，笑着替人解释了一句。
“小黑平时沉默寡言的，心里还是记恩的。”他说了那二十两银子的事情，一阵寒风吹过有些冷，卫榆紧了紧袍服的领子，声音在莫名显得冷清的屋子里显得清透。
“只是他心里惦念着事情未必会一直待在这里，迟早都会走的。”
卫榆继续，笑着看向小五，“我不喜欢拘着人，日后小五要有什么非做不可的事情，我向来大度……”
他眨了下眼，星眸熠熠，右手比了个手势，“只要三十两就可以赎身了哦。”
卫榆眉眼清正，做这种有些市侩的动作也不显得轻浮，脸上挂着玩笑般的笑意，嗓音朗朗，带着些认真。
小五愣愣地看着卫榆，鼻尖萦绕着一丝清淡的药香，他低头一时不敢看卫榆的眼睛，声音有些嗡嗡的。
“怎……怎么我比小黑还要多十两银子？”
心脏漏跳一拍，重新起跳的声音一声又一声的传进耳朵里。冷风透过门窗的缝隙钻进来，他离窗台有些近，感受到那股凉意，脸上的热气散了去。小五抬头，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里闪过一丝狐疑。
话说小黑没怎么出过门，那钱从哪里来的，小五怀疑小黑用了某些不正当的方法。
他把这话问了出来，卫榆愣了一下，玩笑般道。
“应该是小黑自己抽空在外面挣的，他人高马大的，膂力过人力气足够，出去搬砖都比要别人多得几分钱呢。”
对方身上气运那么强，与气运之子又有联系，日后必定有所成就，小五无意间得罪了对方都不知道。
小五还想再说些什么，注意到沈微过来了，起身恭敬的叫了一声殿下。
卫榆看过去，嘴角上扬。
“微儿。”
沈微手指顿了一下，视线避开那双温润的眼睛，落在卫榆下半张脸上。
“谢谢师傅。”她伸手接过包好的烤板栗，被包裹得很好，油纸温热滚烫，像是刚从外面买回来的。
数九寒天的季节，没几个人愿意出门，高门大户的显贵们都缩在院子里，只管吩咐下人们跑腿。
沈微目光往下方落，注意到卫榆鞋边泥泞着混着雪渣的痕迹，她眼神仿佛被烫到了，轻抿了下嘴，视线转移到木桌上。
房间里烧了火炭，暖得人手脚都舒缓了，一年轻侍女给沈微解开外面裹着的大鳌。卫榆多看了她一眼，觉得这人面容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沈微因为某些原因身边没有贴身的下人，盛京里不少人暗地里嘲讽她落魄潦倒，身边都没有个伺候的人。
他一时没想出来个所以然来，沈微无端低沉的声音落在耳畔。
“师傅，兰朝那边传来消息，年前我就可以回去了。”
沈微低着头，目光落在地面，卫榆鞋底沾了雪，房间里温度高，这会儿鞋边渐渐沁出水来，带着地面的板砖上都微微有些水痕湿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