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侑淡声道:“许公子,才卖十两未免太便宜了那些来自高门的酒囊饭袋,我推荐你以二十两的高价售卖,绝对不缺买家的。”
许灵均:“?”
“许公子没听懂?且容我解释一二。”孔侑冷哼,很不爽地将这一套“卖官鬻爵”骚操作拆解开来,“绿魔贼的标志性皮甲,以及他们的头皮,都是独一无二的。也就是说,每一套都意味着真正的军功!此乃乱世,军功是最快的升迁途径。”
“每十个贼寇的阵斩,可加爵一级!”
“为将者,每一百个贼寇的剿灭,可官升一品!”
孔侑叹息:“所以说,你手里的绿魔军俘虏和首级,那可都是我大乾武将们的升官捷径啊!”
许灵均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一千两银子买一百个首级,居然就可以官升一品,这也忒血赚了啊!依我看,翻十倍都可以。”
关雎鸠翻个白眼:“许小子,你别胡扯了。倘若有一万两,何必辛辛苦苦买首级,直接送给兵部的侍郎和尚书,立马就能安排升官。我少赚点,你也退一步,咱们就二十两一套成交,行不行?”
“可。”
许灵均斟酌片刻,又试探了孔侑,在后者告知属于良心价后,便同意了。
他合计搞到两百首级和一百俘虏,其余绿魔贼都逃之夭夭,溃散得找不到了。
也就是说,许灵均再次血赚六千两真金白银!
这一场稀里糊涂的守城战,还真是赚翻了。
于是。
只有绿魔贼受伤的交易达成了:许灵均赚足了银子,还给燃烧瓶找到了销路,乡勇们在零阵亡的传奇战绩下,也捞到了不菲的嘉奖,而赵国和乾国各自收获了一批战争利器燃烧瓶,就连关雎鸠都搞定了一笔卖官鬻爵的龌龊生意。
“以后,还有此等好事的话,记得想着本县丞。”一时之间,关雎鸠看许灵均的眼神都热络了三分,暂时将彼此的仇怨忘在脑后,“毕竟,绿魔军在你身上吃了大亏,他们首领睚眦必报,很可能咽不下这口恶气。倘若他们报复的话,你可以派人来县衙求助,我派人驰援。当然,事后还是把俘虏和人头都低价卖我。”
许灵均与关雎鸠握手,眼神都很鸡贼:“好说。”
入夜时,关雎鸠兴高采烈地带着衙差们将首级和俘虏都带走了。
“许老弟啊,我也想参与你们的庆功篝火晚会,但我怕这些人头隔夜会腐烂流脓。”县丞大人歉然地指出他必须立刻马上回去的原因,“臭了馊了,其实无妨。但倘若因为腐烂,导致人脸变形,认不清到底是谁,就会被兵部鉴定为‘杀良冒功’。所以,斩获的首级,必须立刻用石灰保存,确保计算功劳时与生前一模一样。”
“好说,关老哥一路顺风,以后这种卖官鬻爵的生意,咱们可以经常做。这种暴利,可比一文钱一块的蜂窝煤赚多了。”许灵均拱手送别对方。
关雎鸠哈哈大笑:“待此生意做成,我在四方县再赠你五个旺铺!而且,以后你的生意,我分文不取,都由你独占利润。”
“多谢了。”
这事儿,便成了此番“绿魔贼来袭”的意外收获。
许灵均和关雎鸠本来水火不容,居然因为卖官鬻爵的特殊生意,成了特殊的利益共同体,准备联手薅大乾富二代官二代的羊毛。
……
待离开荡虎山后。
关雎鸠看着被无数火把照耀得亮如白昼的荡虎山内部,唏嘘一声,瞥向身畔的吴有涯:“小舅子,你若想回去吃流水席,不必跟我回县衙。”
吴有涯赶忙表忠心:“姐夫,瞧你说的。我自然永远跟你共进退,不可能和许灵均那小子眉来眼去的。”
“无妨的。”
关雎鸠苦笑:“此子,潜龙在渊,已不是你我可以撼动的了。这一回,我特意卖他个人情,又是将卖官鬻爵的生意门路介绍给他,又是赠予他五个旺铺,都是想将昔日锦毛虎那事的恩怨一笔带过。”
“整整一千的精锐绿魔军啊……”
关雎鸠回想时,都难免后怕。
“倘若他们强攻四方县,我这个县丞怕是已经被捉去宰了。”他摇摇脑袋,心有余悸地道,“可许灵均呢?居然不损一兵一卒,就凭着那神奇的复合弓、青砖墙和燃烧瓶,轻易将他们击溃了。”
“那鲍信,真的蠢吗?”关雎鸠眸光灼灼,反问小舅子,“他可是绿魔贼里赫赫有名的战将!一年前,绿魔贼攻安阳县城,鲍信率亲兵冒着如雨的箭矢,扛着攻城梯,斩获先登大功,被誉为‘鲍铁头’。他的哥哥,乃是绿魔军渠帅之一的鲍威。”
吴有涯愕然:“此人,居然大有来头?”
“四方县之主,以后就是许灵均了。”关雎鸠没接舅子话茬,只是发出英雄迟暮的感慨,“你以后就多跟他接洽,帮他做事。许灵均的心腹中,基本都是泥腿子,缺乏地主士绅。你若此时投效,能够为他弥补一块空白,必定会很受器重。”
吴有涯赶忙赌咒发誓:“我生是姐夫的人,死是姐夫的鬼,我……”
“甭啰嗦了,我准备年后派人去吏部钻营,让我调离四方县。”关雎鸠斩钉截铁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再不走,许灵均必杀我!”
与此同时,荡虎山中。
一桶桶的苞米糊糊,被提到流水庆功宴的桌上,被所有乡民们当酒水,大碗地喝。
“今夜,不撑不休!”许灵均高举着大碗糊糊,十分豪烈地灌入腹中,“诸位,都敞开肚皮喝,咱们库存里好几万斤玉米呢!”
宋铁牛忍不住哭丧着脸问:“主公,没酒吗?我投掷燃烧瓶烧死五个贼寇,又主动出击连砍七个!凭我的功劳,讨一杯薄酒,不过分吧?”
许灵均摊手,无奈地道:“没准备啊。咱们本来想节俭过冬的,不可能拿宝贵的粮食酿酒。再说了,待隆冬的第一场雪下来后,会有很多忍饥受冻的流民穿越两国边境,咱们还能不收留一批吗?粮食是救命的东西,不能糟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