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霜先带顾亦安去接被她丢在奶茶店的程晚，那小孩记性挺好，半年过去了还能认出顾亦安，一看到他就甜甜地喊“哥哥”。
“好久不见，弟弟。”顾亦安蹲下捏了捏他的脸颊。
他租的车就停在街口，本来是要按照昨晚跟程霜说好的早上在粉店见面，没想到快要走到粉店的时候看见了被围在人群中的程霜。
他现在只后悔自己没早点到，不然她就不用被围观这么久了。
姐弟俩的脸色完全是两个极端，一个高兴得摇头晃脑，一个安静得一言不发，可见还是小朋友的世界比较单纯。
当顾亦安搭上程霜他们小区的电梯的时候，不禁怀疑这么破旧的电梯真的还能继续使用吗？他盯着显示器的楼层，希望可以快点到达。
程霜用钥匙开了门后，程晚就迫不及待地拉着顾亦安的手带他进屋，“哥哥，这就是我和姐姐的家，欢迎你来，我去给你倒杯水喝。”
“谢谢。”
顾亦安快速看了一眼这个小房子，虽然格局和装修都透露着年代感，但是干净整洁，除了客厅靠近阳台的角落堆放了很多纸箱。
“你先坐一会儿吧，你吃粽子吗？”程霜知道他肯定没吃早餐。
“吃。”
程霜便去冰箱冷冻层拿出一个粽子，放进锅里加热。她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冼翠莲也回到了家，便过去帮忙把推车推回家门。
顾亦安也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过去帮忙把圆桶从推车上拿下来，但他不知道要放到哪里去，“阿姨，这个放哪？”
冼翠莲：“你放厨房的地上就行。”
气氛莫名的有一些尴尬，把圆桶搬到厨房后，顾亦安又回沙发上坐下了。程霜忙活的空隙看他一眼，发现他坐姿够乖巧的，平时在他自己家的时候就喜欢大剌剌地瘫坐。
冼翠莲回房间换了身衣服，又把头发重新梳过一次之后才出来，也过去沙发那边坐下，和顾亦安隔了一个抱枕的距离。坐下后她说：“今天谢谢你，你是程霜的同学？”
顾亦安微笑点了个头，“是的，阿姨，我叫顾亦安，是程霜的大学同学。”
“大学同学？”冼翠莲以为会是初中或者是高中同学，没想到是大学同学，她有一些吃惊，又问：“那你也是南城人？”
顾亦安：“不是，我是江城人，昨天跟程霜一起回来的。”
这么说来，两人肯定不是普通同学，冼翠莲仔细看了看眼前这个男生，个子高、体格大、长得白、脸不是一般的帅，她的女儿很会挑男朋友。
冼翠莲皱了一天的眉头此时终于展开，笑了起来，“那你辛苦了，从那么远的地方来到我们这里，很不方便吧。”
“挺方便的，谢谢阿姨的关心。”顾亦安有些紧张，拿过桌面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
程霜这会儿也终于从厨房里出来，手上的盘子是热好的粽子，她帮顾亦安把粽子叶去掉了，直接用筷子夹着吃就好。
她把盘子和筷子放到顾亦安面前的桌面上，然后去房间里把自己的椅子搬出来，她们家的沙发小，坐了三个人后，就坐不下她了。
顾亦安不好意思动筷子，他一个人吃也不礼貌，程晚在他旁边干着急，拿起筷子就塞到他的手里，“哥哥，你快吃，粽子凉了就不好吃了。”
“好。”他只是应了程晚，还是没动筷子。
冼翠莲看着自己儿子跟他的互动，不像是刚认识的样子，之前应该就见过了，便问：“小顾，你之前已经来过我们这了？”
“对，过年的时候来了几天。”
程霜坐在一旁不想听这些没有意义的对话，看向冼翠莲说：“你先别审他了，你先说说早上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连摊子都砸了。”
她也让顾亦安赶紧吃粽子，都快中午了，早餐还没吃，别给饿坏了。
冼翠莲这才说出早上程霜没去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她到中心街把摊位摆好后便空闲了，早上买糖水的人不多。也是趁着这点空闲，她拿出手机给大哥打去电话，寒暄了几句后就直奔主题了，问他能不能给自己借几万块钱还债，被追债的逼急了。
大哥那边听到她说要借钱之后，语气马上就变了，还提了没还的旧账。冼翠莲面子上已经过不去，但是还想再坚持坚持，说出了自己丧夫之后生活的不易。本以为大哥会心疼妹妹的不幸，没成想他也卖起惨来，说儿子可能明年要结婚，得把钱攒着到时候送彩礼。
冼翠莲一听就觉得是不想借钱的理由，上一次通电话的时候还听说侄子不愿意找女朋友，这一次就说要结婚了。
她心里顿时觉得憋得慌，亲哥哥都不愿意帮一把，急匆匆地把电话挂了。刚挂电话，程大海就过来追债，她一个心急就爆发了，跟他吵起来，吵凶了开始动手，摊子便砸了。
程霜听完后无语到不想说话，沉默了一会儿才说：“舅舅不愿意借钱也正常，你没必要这么生气，他要是真心疼你，爸走的时候肯定第一时间就赶回来了。你以后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你还要摆摊呢，这样怎么做生意？”
冼翠莲完全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哪里不妥：“我一直都是这样的，这么多年不也摆过来了吗？”
程霜：“那是因为以前你老公是公务员，现在境遇不同了，谁还迁就你？”
顾亦安在旁边默默地吃着粽子，心里在想女朋友好像有点凶，训妈妈像训儿子一样，这种“倒反天罡”的事情在他们家是不可能发生的，他爷爷看到估计会气得吐血。
冼翠莲低着头不说话了，觉得好像女儿说得对，自己今天确实是着急了，自从程大伟走后，自己的情绪总是阴晴不定。今天要不是她同学过来帮忙先还了债，不然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妈妈，我饿了。”程晚突然说话，他看着哥哥吃粽子也想吃。
“那我做饭去。”冼翠莲起身离开了沙发，往厨房走去。
程霜让程晚回房间去拿纸笔出来，仿照程大伟写的欠条给顾亦安也写了一份。
她把欠条递给顾亦安：“拿着。”
“什么？”顾亦安接过来看上面写的字，看到“欠条”两个字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不悦了，还没往下看完，他就撕了那张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