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劈开浓云时,林川的剑尖正挑着半幅焦黄的漕图。雨滴砸在神龙剑刃上腾起白雾,剑身龙纹在电光中忽明忽暗。柳如霜的鎏金尺抵住潮湿的墙砖,尺端细针突然指向东南角:\"公子听这雨声——三急两缓,是工部传递汛情的暗号。\"
话音未落,二十支弩箭穿透雨幕。林川旋身将漕图卷入袖中,剑气搅碎箭杆的刹那,箭头磷火引燃了檐下油毡。火光照亮对面屋脊上蹲伏的弓弩手,他们蓑衣下露出禁军特有的金线绑腿。
\"留两个活口!\"柳如霜甩出披帛缠住瓦当,借力跃上飞檐。鎏金尺敲击青瓦发出七长两短的脆响,暗合墨家机关术的\"叩门令\"。东侧弓弩手突然僵直倒地,袖中滚出刻着\"景和\"二字的铜哨。
林川踏着燃烧的梁木凌空刺剑,神龙剑穿透雨帘时带起龙吟般的啸音。两名弩手咽喉同时绽开血花,尸体坠入火堆的刹那,他瞥见其中一人掌心纹着四爪蟠龙——竟是亲王府的死士印记。
雨势更疾。柳如霜突然抓住林川手腕跃下屋檐,方才立足处已被铁蒺藜覆盖。她扯开染血的衣袖,露出内侧缝着的防水油布:\"快把漕图裹进来!\"闪电划过,照见布帛边缘的针脚暗藏二十八星宿纹路。
地窖入口在西南墙角显露时,林川的剑鞘已积满雨水。柳如霜的鎏金尺插入锁孔三次错位,铁门轰然洞开的瞬间,十二盏鲛油灯自动燃起。堆积如山的密信在火光中泛着青芒,最上方那封火漆印着双龙戏珠纹——唯有皇子可用。
\"小心瘴气。\"林川剑尖挑开信封,信笺飘落的刹那突然自燃。柳如霜甩出披帛扑火,绢帛触及蓝焰竟瞬间碳化。\"是西域火龙油。\"她疾退三步,鎏金尺展开成六壬盘,\"需以寒铁镇之!\"
神龙剑贯入地缝的刹那,寒气自剑柄龙首喷涌而出。烈焰应声熄灭,灰烬中竟显出水路纹路。林川以剑为笔在青砖勾画:\"青龙码头至燕子矶的漕运线被改成死路,明日林家商船若按图航行......\"
惊雷炸响,盖住了柳如霜的抽气声。她忽然抓起炭笔在灰烬上勾连:\"公子细看,这些烧剩的边角能拼出真正的航道。\"鎏金尺拂开浮灰,焦痕竟组成北斗阵型,摇光星位正指向皇陵方向。
地窖深处传来机括声。林川揽住柳如霜的腰肢急退,二十个铁笼从天而降。笼中不是猛兽,而是捆着手脚的孩童,每人颈间挂着刻有生辰八字的铜牌。最前排的男童忽然睁眼:\"大哥哥,玉佩......\"
一支袖箭贯穿男童咽喉。柳如霜的鎏金尺击落第二支暗箭时,林川已破窗追出。雨幕中黑影纵马狂奔,马鞍上缚着的铁箱随颠簸散落纸笺——全是孩童的卖身契,落款盖着李平山的私章。
神龙剑脱手飞出,剑气削断马尾。惊马人立而起,黑衣人滚落泥潭。林川踏着雨点击出三枚铁蒺藜,却在看清对方面容时硬生生收势:\"张叔?\"这满脸刀疤的汉子,正是三年前护送他赴考的镖师。
\"少东家快走!\"张镖师突然咬破毒囊,黑血喷在雨水中,\"四皇子要拿童男童女血祭......\"遗言被雷声吞没,他怀中的半块虎符沾血后竟显出水路暗纹,与灰烬拼图完全吻合。
柳如霜追来时,鎏金尺正滴着血:\"地窖里二十个孩子,有十九个戴着林氏商行的长命锁。\"她扯开男童衣领,锁骨处的胎记形如北斗,\"这是墨家暗桩的标记,他们本该在三个月前护送盐引账册......\"
暴雨冲刷着青石板,血水汇成溪流涌入暗渠。林川忽然剑指东北:\"那艘乌篷船吃水异常。\"话音未落,船篷中射出十枚火雷,其中三枚直奔他们藏身的槐树。
神龙剑插入树干的刹那,剑气激得满树槐花如雪纷飞。火雷被花雨阻了须臾,林川趁机揽着柳如霜扑入河中。爆炸掀起的水柱中,他看见船头闪过四爪蟠龙旗,旗杆上绑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三年前失踪的青梅竹马苏婉儿的贴身丫鬟。
\"救...小姐......\"丫鬟的呼喊被浪涛淹没。柳如霜的鎏金尺突然刺入林川掌心,剧痛令他清醒三分。尺身不知何时缠上水蛇,毒牙距他咽喉仅差半寸:\"公子莫要中计,这丫鬟三年前就该死了!\"
河底暗流突然汹涌。林川反手将神龙剑刺入礁石,借力拽着柳如霜跃上渡口。乌篷船在连环爆炸中解体,残骸里飘出半幅绣着夕颜花的帕子——与苏婉儿当年赠他的一模一样。
\"墨家的易容术。\"柳如霜用鎏金尺挑起人皮面具,露出底下狰狞的烧伤脸,\"此人应是四皇子府的死士教头,十年前就该死在漠北。\"她忽然扯开死士衣襟,心口纹着北斗吞龙图,\"果然,和地宫里那具尸首......\"
更夫的梆子穿透雨幕。林川望着河面浮油拼出的北斗图形,神龙剑忽然发出共鸣般的震颤。柳如霜的银铃耳坠擦过他颈侧:\"该去青龙码头收网了,公子。\"她的鎏金尺指向雨雾中若隐若现的船帆,林家商号的青龙旗正在桅杆顶端猎猎作响。
河面浮油被暴雨击碎的前一瞬,林川的剑尖已挑起那幅北斗图形。神龙剑震颤着指向青龙码头方向,剑柄龙首双目泛起血色——这是老翁曾说过的\"饮血示警\"。柳如霜的鎏金尺忽然裂成三截,露出内藏的磁石指针,正疯狂指向东北方。
\"公子可闻见硫磺味?\"她将磁石贴近水面,指针竟逆流转动,\"水底藏着火龙油罐,以磁石为引......\"
话音未落,十丈外的货船轰然炸裂。火光中飞出九具焦尸,腰间皆系着林氏商行的青铜令牌。林川瞳孔骤缩——那正是三日前派往江南押运丝绸的镖师队伍。
\"好个李平山!\"他剑鞘击碎飞来的桅杆残片,\"竟用我林家商队作饵。\"柳如霜突然扯住他衣襟急退三步,方才立足处河床塌陷,露出水下铁笼中囚着的二十名少女。她们腕间银铃与柳如霜的耳坠同出一辙,正是墨家暗桩的信物。
暴雨裹挟着火星坠入河面。林川挥剑斩断铁锁,剑气激得少女们颈间银锁齐齐开裂。为首的绿衣少女突然咬破舌尖,喷血在神龙剑刃:\"东南货仓,三百桶桐油......四皇子要焚尽......\"
一支透骨钉贯穿少女咽喉。林川旋身接住暗器,钉尾刻着的\"景和\"二字还沾着朱砂。柳如霜的鎏金尺突然展开成伞面,格开第二波透骨钉:\"公子速去货仓!这里有我!\"
神龙剑破开雨幕的刹那,林川瞥见柳如霜中衣渗出血迹——方才救人时她竟用后背挡下三枚毒钉。但此刻容不得迟疑,货仓方向已腾起浓烟,隐约传来火雷爆炸的闷响。
青龙码头第七号货仓前,二十名黑衣死士正将桐油桶滚向泊位。林川的剑鞘击碎最近的火把,剑气掀翻三桶桐油。浓稠的液体漫过青石板,在雨水中泛着诡异蓝光。
\"风影大侠果然名不虚传。\"阴恻恻的笑声从货仓梁上传来。李平山摇着洒金折伞缓步而下,伞骨尖端寒芒闪烁,\"可惜这些桐油掺了西域火磷,遇水即燃。\"
折伞突然旋转如轮,十二枚毒针激射而出。林川挥剑格挡的刹那,李平山袖中甩出火折子。幽蓝火焰顺着桐油瞬间蔓延,将二人困在火圈之中。
\"三年前你命大没死,今日......\"李平山话音戛然而止。神龙剑穿透火墙,剑锋贴着他咽喉划过,削断一缕发丝。火焰突然倒卷,竟是柳如霜撑着鎏金伞破火而入,伞面二十八星宿纹路泛着寒光。
\"墨家的玄冰伞!\"李平山暴退三步,折伞突然裂成九节鞭,\"你果然是墨翟那老贼的......\"
柳如霜的鎏金尺已抵住他膻中穴:\"李公子可知,这货仓地砖下埋着三百斤霹雳火雷?\"她脚尖轻点,青砖应声而裂,露出引信燃烧的火花,\"还有半盏茶时间,足够你说遗言了。\"
林川的剑尖忽然刺入地缝,剑气沿着引信直贯地底。神龙剑龙纹泛起霜白,寒气压灭引信的刹那,货仓梁柱突然坍塌。李平山趁机甩出烟雾弹,狂笑着遁入雨幕:\"林川!苏婉儿还在我......\"
暴雨中传来楼船相撞的巨响。二十艘漕运官船挤满河道,桅杆上四爪蟠龙旗猎猎作响。柳如霜突然呕出黑血,鎏金尺插入地面才勉强站稳:\"桐油里有噬心散......公子速去追......\"
林川揽住她腰肢跃上货仓顶棚。神龙剑割破手腕,将血滴入她口中:\"老翁说过,我的血可解百毒。\"血珠触及柳如霜唇瓣的刹那,她颈间突然浮现北斗状红斑,与地窖男童的胎记如出一辙。
\"公子......\"她喘息着抓住林川衣襟,\"墨家七星卫的后裔,生来带有北斗印......三年前救你的老翁,正是家祖......\"
河心突然传来熟悉的琴音。林川浑身剧震——那是苏婉儿独创的《寒江调》。抬眼望去,楼船甲板上素衣女子正在抚琴,侧颜与记忆中的青梅竹马分毫不差。
\"是傀儡术!\"柳如霜的鎏金尺击碎飞来的暗箭,\"公子细看那女子指节——没有常年抚琴的老茧!\"
神龙剑突然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青龙摆尾的弧光。剑气掀翻楼船甲板的刹那,假苏婉儿的双臂齐肩而断,露出内藏的机括齿轮。李平山的怒吼穿透雨幕:\"林川!你就不想知道真正的苏婉儿......\"
柳如霜的鎏金尺突然展开成丈余长的锁链,缠住李平山的脚踝。林川趁势踏浪追去,却见四皇子亲卫的战船已封锁河道。神龙剑归鞘的刹那,他忽然想起老翁的告诫:\"龙困浅滩时,当断则断。\"
\"抱紧我!\"林川揽住柳如霜跃入激流。神龙剑刺入河底暗礁,剑气激得水底火龙油罐尽数爆裂。冲天水柱中,二人随暗流冲出三里,最终撞进废弃的引水渠。
晨曦穿透云层时,林川在鱼腥气中醒来。柳如霜正在用鎏金尺解剖假苏婉儿的机关臂,铁质指骨间夹着半片泛黄的纸笺——正是三年前他写给苏婉儿的《鹊桥仙》残稿。
\"看来四皇子府藏着位机关大师。\"她将纸笺浸入水中,显出背面的漕运暗码,\"这些线路,分明是通往皇陵的密道......\"
运河上忽然传来钟声。九艘官船扬帆起航,吃水线深得异常。林川的剑尖在地上勾画:\"每船多载三百石,正是失踪孩童的体重之和。\"
柳如霜的鎏金尺突然指向东北:\"公子可愿与我闯一闯这龙潭虎穴?\"她的银铃耳坠在晨光中晃出北斗七星的光斑,与神龙剑柄的龙纹遥相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