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休书,赶紧滚!别再在我王家丢人现眼了。以后你再不是我王家媳。”
叶锦绣惊醒过来。
只见一纸休书就丢在自己面前,飘落在脚旁。
她有些神思恍惚。
自己不是死了吗?难道这是做梦?
她用力掐了掐自己的腿,却感到一阵痛楚。原来这是真实的。
自己竟然重生了!重生到被休的那一日。
“还在这里发什么呆?不管你哭也好,闹也好,一哭二闹三上吊也好。我王家都不要你了,你自己想想你能配得上我儿吗?”
看着面前龇牙咧嘴的刘老婆子,也就是前婆母,叶锦绣无声地冷笑一声。
再看看这好吃懒做的一家子,此时都皱着眉看着自己。
好吃懒做也就罢了,还忘恩负义得很。
这一家子是靠着自己辛辛苦苦赚钱养着他们,甚至供王明德读书几载,他才能考上秀才。
原以为自己终于熬出头来了,哪知道就如那句话说的,瘸子的腿恢复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扔掉拐杖。
“叶氏,你与我夫妻几年,却未得一男半女,实在有违孝道。你犯了七出,我如今休了你,也算是一别两宽。希望你能早日觅得良婿……”
叶锦绣二话不说朝他啐了一口:“我呸!少在这里假慈悲。你不过是一个吃软饭的软男人而已,还在这里装上了。”
王明德全家都大惊失色,不可置信地看着叶锦绣。
这莫非是受到太大刺激,脑子糊涂了?
也是,眼看着就能享福了,在这紧要关头却被休了,泥人也会有三分土性。
但是王明德对着叶锦绣这张脸可没有什么怜惜之心。
“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你这些忤逆犯上的言语了。你速速离去吧。当然,你那些行李也打包带走。我王家不是那些毫无慈悲之心的人。”
“呵!忤逆犯上?你是什么官老爷吗?秀才而已!还是靠着我的银子才考上的。”
王明德顿时有些狼狈起来,转而恼羞成怒。
看着面前这个装腔作势的男人,叶锦绣简直想吐。
她知道这一家子都不是好人,好不容易现在重生了,她自然不会放过他们。
叶锦绣拿起那纸休书,就往外走去。
王家人颇有些意外,他们还以为会有好一顿纠缠。
但是他们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就算她要纠缠,只以她犯了七出为理由休弃,她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农妇,能怎么样?
还不是只能乖乖回到她叶家去,给叶家当牛做马?
哪知没过一会儿就听到院门口传来“嘡 ——”的一声巨响。
是铜锣的声音,洪亮刺耳,震得人心惊胆战。
这洪亮又高亢的声响十分惊人,众人都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赶紧赶了过来。
王家的人暗道不好,今日的叶锦绣与往日大不相同,诡异得很,不知她要耍什么花招。
王家人也赶紧跑到院门口,刘老婆子呵斥道:“叶氏你想做什么?”
叶锦绣“嘡嘡嘡”又敲了三下铜锣,眼角发红,环视众人一周,说道:“请各位父老乡亲给我评评理。王家都不是人,靠着我忙里忙外累死累活赚到的银子,活了这么几年。王明德更是靠着我,才得以读书,买得起笔墨纸砚。这回他好不容易考上了秀才,竟然要休了我。你们说这是不是陈世美?”
王家人没想到一向怯懦的叶锦绣,竟然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敲锣打鼓引起众人围观,还堂而皇之公然指责他们。
“你在胡说什么?分明是你犯了七出,我才休你的。咱们成婚数年却未得一男半女,若是在旁人家早就休了你。”
刘老婆子跟着帮腔:“正是如此,未得一儿半女不说,平日在家里脾气也大得很,忤逆不孝。上不敬老,下不爱幼。我们王家要不起你这样的儿媳,你还是回到你叶家去。”
叶锦绣冷笑一声:“我们未得一儿半女,你们不知道什么原因吗?”
王明德有些慌张,他生怕叶锦绣当着众人的面说那些事情,正想要打断,却见叶锦绣又盯着他:“你一个大男人都怕说吗?为何未得一儿半女?是因为我们至今连圆房都不曾。我倒是也知道你们家嫌弃我,以为你前途无量,今日考得上秀才,明日就考得上举人。因此只拿我当你家的牛马,为你家拼死拼命地干活。敢问乡亲们,村里有几个男子去石场干力气活?我就在那里干活!挣这样的血汗钱来供你读书,给你买笔墨纸砚。今日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王明德见围观的众人发出哄笑,个个饶有趣味地看着他。而那些大姑娘小媳妇都面露不忍,分明是同情地看着叶锦绣。
一向只是个软弱书生的他,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他指着叶锦绣哆哆嗦嗦地说:“你这个妇人好不知羞耻。”
“我可不是妇人,我是个姑娘家。倒是你们全家都不知羞耻,花用着我辛苦赚来的银子。这叫什么?这就是端起碗就吃饭,放下碗就骂娘。一家子吃软饭不说,连点为人的基本仁义道德都没有。”
围观的村人开始纷纷指责王明德。
王明德考上了秀才,风光得意。村里这么多年以来也就出了两个秀才,他就是其中之一。
原本他这些日子无比享受村人们对他的恭维和尊敬,但此时所有人看着他的眼光都充满着不屑。
他觉得自己像被扒了衣服一样。
他怎么样都想不通,为何叶锦绣会忽然这么大的胆子。
刘老婆子一见情况不好,双手一拍,指责叶锦绣:“你这个妇人真是毫不知羞耻!我儿身为读书人,怎么会被女色耽误?你却在这青天白日里说着这些有的没的,真是羞死人也!再说你这个妇人压根就不守妇道,长成这德行就不说了,平日里还跟这村里其他汉子眉来眼去。风言风语我都听过不少。”
叶锦绣对于刘老婆子的无耻却并不感到惊讶,毕竟她前世已经见识过了。
但在此时她还是装出一副非常惊讶的样子:“红口白牙,却这样泼脏水,你就不怕遭天谴吗?我一向都只在石场上干活,一个月能回来一两日罢了,你却能说出这样颠倒黑白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