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几日过去,村人惊讶地发现,于氏恢复得极好,而且开始动手干活了。
叶锦绣也让她与许梅享受一样的待遇,成本都是叶锦绣自己出,他们打出来的络子按每个六文钱收购。
于氏本来就擅长干针线活,此时见了这些新奇的络子,便两眼放光。
“原来是有这些新奇的花样,难怪人家县城里的铺子肯跟锦绣合作。”
叶锦绣又提供丝线等原料,于氏相当于自己只是出份力气,也不用考虑卖不卖得出去的问题,这是完全没有风险的。
再说于氏的手脚又麻利,一天打上五六个络子完全不在话下。
就这还是她在月子里打的速度。
于氏看着闺女穿着那柔软的衣裳躺在自己身边,安然地睡着,自己半靠在床上,可以舒服地打着络子,只觉得这样的日子真是再美好不过了。
在这个月子里,娘家人和婆家人都未来看过一次,他们倒是得到了风声,知道刘二被送进了大牢,也明白此时于氏是最需要家人帮衬的时候。
但两边的家里人都相互推诿,指望着对方。
于氏也就不声不响,也不向他们求助。最初的几日过去,她只觉得自己的身子骨恢复得挺好的。
在月子里,锦绣给她送了几次好汤,有时里头还加了红枣。
“锦绣,你对我们娘俩的大恩大德,我永远铭记于心,一定会报答你的。你不必给我算六文钱一个络子,不管是三文钱还是四文钱,我都愿意干的。”
就算是三四文钱打一个络子,也算是一份好工。
叶锦绣失笑:“我给你送了几回汤,让你心里有了负担。那就这样吧,待你日子稳定下来了,你把这个汤钱给我就罢了,我哪里有必要压你的价?虽然你现在能打络子,但毕竟还是体弱,你也莫要太拼。这份工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会完结的,你放心。”
于氏虽然放下了心,但是也不敢太过歇着,还是照样打络子,把家里收拾好。
出了月子后,于氏不仅买了粮,养好了闺女,手里还攒下来一两银子。
她盘算着要将许梅被抢的工钱还上。
可开春以来极少下雨,村人都被这干旱的天气搅得人心惶惶。
田里早已经没有了积水,连河流都几近枯竭。
眼看稻子和蔬菜都渐渐蔫巴,井里的水位也渐渐下降,村里甚至自发地组织了人手看守,每人只能打半桶水。
就这点水,根本就不敢浪费分毫,只敢用来做饭。
每个人都愁容满面,里正召集村人,有了求雨的想法。
“求雨必须心诚,家家户户必须要凑上份子,买那香烛、三牲等。”
人在没有办法的时候,自然只能祈求上天垂怜。
叶锦绣其实不着急,一来她尚未买田地,二来她有空间,空间里面打开水龙头就会有源源不断的水。
但是这个水她也不能暴露于人前,因此也像其他人一样,每天都拿着水桶去打半桶水回来。
村里人先是想再撑一撑,不想出那个份子钱来求雨。毕竟买香烛、贡品、三牲等,需要的钱财不少,就算摊到每个人头上,也要二十来文钱。今年的收成又不知怎么样,二十文钱也不少了。
因此,村里的壮劳力想着要将水井再往下挖一挖。
这个想法得到所有人的赞同,他们将家里的容器都装满了水之后,壮劳力们便拿着铁锹、锄头等下了井。
李大柱等人带头,挥动铁锹,用力挖着井底的泥土。
其他人轮流上阵,一锹一锹地将泥土铲到桶里,再由井上的人用绳子拉上去。
“再往下挖一点,说不定就能见到水了!”李大柱喘着粗气,抹了一把脸上的汗。
然而,挖了整整一个上午,井底依旧没有冒出更多的水。
有人开始小声嘀咕:“这井是不是已经枯了?再挖下去也是白费力气……”
但没人愿意放弃。
到了下午,井底的泥土渐渐变得坚硬,铁锹挖下去时发出“咔咔”的声响。
大伙这才作罢,个个垂头丧气。
他们都知道,这都已经挖了一丈多深,地下水也已经没有了。
这次旱情真是十分严重。
没办法,村里的老人便同意了里正的说法,各家各户凑份子钱,买了香烛、贡品、三牲等,在破庙前举行祭天仪式求雨。
点燃香烛,摆上供品。
里正站在最前面,手持一炷香,高声念着祷词:“龙王在上,恳请垂怜我等百姓,降下甘霖,救我等于水火之中……”
村人们跟着里正,一遍遍磕头祈求,嘴里念叨着:“求龙王开恩,求老天爷下雨……”
仪式持续了整整一个上午,然而,天空依旧湛蓝如洗,太阳高悬,炙烤着大地。
原本老人们抱着希望:“龙王在赶来的路上。”可三日过去,依然没有丝毫下雨的迹象。
所有人几乎都绝望了。
村人将地里的那点蔬菜也早已拔了下来,田里的稻子都已干枯焦黄,完全没有了希望。田土都已经干裂,没有一丝湿气。
河里与井里都已经干涸,家家户户就靠着先前储存下来的水,勉强活着。
原本在那一个多月中,叶锦绣让于氏和许梅打络子,自己到镇上卖糖炒栗子。到后来,糖炒栗子也卖不动了,毕竟个个都焦虑这旱情,哪里还有心情吃那干巴巴的糖炒栗子。
打络子的活儿,在几日前也已经停了下来。
还好她早就叮嘱许梅和于氏她们做好准备,多买一点粮食。
果然,在这一个月中,粮价涨了又涨。到村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原来能买百斤粮的钱,现在只能买到十斤。
这不啻于晴天霹雳。
这次旱情可不只是在大湖村,也不只是这镇上,整个县里旱情都很严重。至于县外的事情,众人就不知晓了。
叶锦绣也已经关闭好门户,不怎么出去。
家里有一口大水缸,还有两只桶,里面一直储着水。
小花也以为这是先前大家将井水淘干的时候,各家各户分到的水,到现在还没怎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