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蕊儿因被白瑞凤拿掉了头上的珠钗,发髻一下就乱了。
她可是要入宫做贵妃的,怎么能叫陛下看到她衣冠散乱的样子?
“白瑞凤!你无缘无故拔我头上的钗做什么?”
她捂着自己的发髻,又怕被陛下看到自己不雅的样子,急得都快落泪了:“你快还给我!”
白瑞凤不理会白蕊儿,只是拿着钗上前,又跪在霍烬面前:“陛下,您请看,这钗是我娘亲嫁入白家时所带的嫁妆,我娘说是我曾祖母给她的陪嫁物,是皇室所有。”
“这支钗也是我娘留给小颜的陪嫁物。”
她又回头,冷笑的看了一眼白蕊儿:“我倒是不知是白家祖上还是你亲娘的祖上跟皇室有关系?你哪儿来的脸说这支钗是你的?”
霍烬从白瑞凤手里拿过那支珠钗,只略微看一眼:“的确是皇室的东西。”
白蕊儿心下不由着急,又怕陛下觉得自己抢了白颜的东西,对自己印象不好,忙是想要找补。
“陛下,您别听信白瑞凤的一面之词!都是自家姐妹,我就是戴了一下她的珠钗又怎么了?”
白蕊儿又抹了抹眼泪,委屈的朝霍烬的方向看了一眼:“珠钗是小颜的没错,可她往日里没有衣服穿的时候,我还将我最喜欢的衣服送给她穿。”
“平时她不能出门,我去外面赴宴,还经常讲些好玩儿的事情给她听呢。”
白蕊儿只顾着跟霍烬诉委屈,压根没发现她娘骤然惨白的脸色。
“她往日里,没有衣服穿?”霍烬抬眸,“她不能出门,你却可以去赴宴?”
白蕊儿哭诉声稍微卡了一下,然后低声嘟嘟囔囔的:“她并非没衣服穿……我平时很关心小颜的,我与她身形差不多,我的衣服她都能拿去穿。”
“小颜年纪小,规矩没学好,我娘才不许她出门的。”
一旁白瑞凤嗤笑一声:“我娘是原配嫡妻,偌大的家业全是我娘的嫁妆撑起来的。缘何我妹妹只能穿别人穿剩的衣裳?”
说着白瑞凤就忍不住流泪:“我娘去世的时候我已经懂事了,眼睁睁看着钱氏进了门,将我娘的嫁妆全部都盘剥走。可我娘的家里已经没有人了,零散的几个亲戚又没有当官的,也惧怕白崇的官身。”
“我们两个姑娘家又能有什么办法?”
白瑞凤哽咽一声后,又继续道:“我嫁人之后,他们惧怕侯府,我因此拿回一部分嫁妆。可没想到钱氏竟恶毒至此,为霸占母亲的嫁妆,她将小颜送到了陈侯府里,送给那陈明昭!”
“陈明昭是个无恶不作的混账!”白瑞凤咬了咬牙,没有细说下去,只哽咽,“若是小颜没了,她的嫁妆不就全归钱氏了?”
又道:“如果不是被逼到绝境,小颜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您也听到了,她长这么大府门都没出去过几次,蚂蚁都不敢踩死,怎么敢杀人呢?”
“都是让钱氏逼的!求陛下为我们姐妹做主!”
钱氏跪在地上,浑身都冒不完的冷汗,她哆嗦的抬头:“陛……陛下……”
可霍烬却在此时将手中的钗戴在了身旁少女发间,“这钗虽是皇室的东西,但却不算名贵的,不过是你母亲的遗物,意义非凡,戴着只当是个念想。”
“前些日琉国给多宝阁进献了一块天然的红色玉髓,朕让人雕琢一套首饰给你。”
玉髓本来就难得,何况是天然的红玉髓。
这位陛下登基以来,国库还从未对人这样敞开过,如今一出手就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可见他对白颜的喜爱。
霍烬眸中数不尽的心疼:“从前我不知道,以后旁人有的我都不会叫你缺。”她们没有的,她也要有。
白颜知道他关心自己,手握住他的手,“以前有阿姐照顾,我没那么苦的。”
“以后也不会苦。”霍烬手盖在她手上。
白颜也忘了之前那么丁点儿的不快,甜甜冲他一笑。
白瑞凤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陛下是不是跟小颜有些过于亲密了?
霍烬回眸,看向白崇和钱氏时候眼眸中冷寒一片:“白崇,你既是科举入仕,怎么,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一句话需要朕来教你?”
“怎就叫家中嫡女被迫害到如此地步?”
白崇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陛下明鉴,微臣,微臣平日都在官署中,向来男主外,女主内,微臣也没想到,一时不查竟叫这毒妇如此戕害元妻生下的孩儿啊!”
白瑞凤也道:“什么也不知道?那难道父亲不知道你和钱氏一家子人住的是正院,冬暖夏凉,而我和妹妹这些年却在冬冷夏热的偏院住着,身旁伺候的丫鬟都不敌白蕊儿的一半吗?”
“父亲瞎吗?”
“若是眼睛真的瞎了,还是不要去官署做事的好,免得误国!”
白瑞凤一番话把白崇说的哑口,张嘴想辩解却又不知道如何辩解——事至此,他不由怨恨的看了一眼钱氏。
她为何要如此对元妻生的两个孩子?给做新衣服穿,夏日给用冰,给请几个丫鬟就那么难吗?
夫妻多年钱氏又如何不知白崇的想法,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她不把钱省出来如何去打点陈侯府,凭他一个六品的小官儿,女儿怎么去参加选秀,儿子怎么进国子监读书?
不克扣白颜两个姐妹的,难道克扣自家人的吗?
可她只能求白崇救她:“老爷,千错万错是妾身的错,您就看在妾身为白家生了三个儿子并一个女儿的份上,饶妾身这一次吧……”
白崇要顾及的多,尤其是家里的名声和自己的儿女们。
于是他转头,头一次用对白蕊儿姐弟们的语气对白颜:“小颜,这么多年来委屈你了,全都是父亲从前不查的错,日后父亲定会弥补你,至于这恶妇我也定会重重惩处!”
白颜唇角稍稍挑起,目光看着白崇:“你如何惩处她?”
白崇看着她的脸色,商议似的开口:“不然将此妇打发到乡下庄子里……再怎么说,她也是你弟妹们的生母,轻放她一回。”
“我就一个阿姐,没什么弟妹们。”
“我也不要放过钱氏。”白颜道:“她要我的命,我也要她死。”
白崇一口气喘不上来:“你是个女儿家,怎么张口就恶毒的要人性命!”
又强调:“小颜,我们到底是一家人,一损俱损。何况这事儿真闹大了,与你名声又有什么好处呢?”
“白大人,一碗水端不平,就别在这里说什么要补偿的话。”
她目光垂着看向一旁跪着的钱氏:“她都准备拿我的命去给白蕊儿搏一个未来了,你叫我放了她?”
白颜说着,抬起委屈的目光看一旁霍烬,又轻轻摇他的袖子:“九叔爷,我……我心里真的好委屈,难道我就该白白做这个家里的牺牲品吗?”
“我不想放过钱氏,她欺负我,险些害死我。我想要她的命。”
白颜说着,又像是害怕什么一样,怯生生问:“九叔爷……您会不会也跟父亲一样,觉得我狠毒?”
霍烬:他看着她通红的眼睛,心都快疼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