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到下半夜的时候,白家的下人们睡的还死着,倒是周遭的邻居闻着味儿不太对,连忙起来救火了。
只不过堂屋里放了酒,酒遇火烧的旺,又是木制的家具,等火彻底灭了, 天都快亮了。
下人们从堂屋中搬出了两具烧焦的尸体,一整晚过去已经面目全非了。
不多时,白家的族人听到了噩耗赶了过来,很快也确定了死者是白继业与他的妻子陈秀儿。
学堂里的白念薇和白念堂很快也被接回了家,两个孩子见父母这样的惨状,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白家辈分最高的叔公却顾不上安慰两个孩子,只是问周围去搜东西的年轻人:“怎么样,找到了吗?”
去找东西的人都摇了摇头:“没找到。”
“我在秀儿嫂子的房间里看到一个上了锁的箱子,被人打开了,她房间抽屉也被人打开了。”
“哎呦!”叔公将拐杖狠狠的拄在了地上:“天煞的,肯定是母女两个把地契和房契全部都拿走了!”
跪在父母尸体痛哭的兄妹二人眸中一抹痛恨的神色,“是白颜和元秋娘那两个贱人吗?她们杀了我爹妈,还偷走了我们家里的东西对不对?”
失去了母亲的两个孩子固然可怜,但这会儿没人有空同情他们。
“去找她们!”叔公眼里一抹狠色:“孤儿寡母本来可怜,可她们却恶毒的杀了志忠唯一的儿!实在可恨!”
“爹!爹!不好了!”
“有人来收我们家地了!”叔公的儿媳狼狈的朝这里跑了过来:“是钱庄的人,说我们的地已经被卖给了他们,带着好些人来收地!”
叔公脸色一白,险些跌倒在地,好在旁边的人扶住了他。
“走,快去看,快去看!”
等到了地方才知,那母女俩将家里的地和铺子以及房产全部卖给了钱庄。
白继业过继之后,把好些地分给了关系好的族人种。
这本来也是他能过继的原因之一,眼下好处没了自然要跳脚:“这是继业的家产,她们凭什么卖?不算,这根本不算!”
钱庄的人将地契和房契给他们瞧:“人家户主写的是元秋娘,主人家要卖我们要买,合同什么都是正规的。你们这帮泥腿子要是敢耍无赖,别怪我们报官!”
普通人哪里得罪的起钱庄啊!
叔公拿着白颜母女俩签下的合同,一看之后气的想吐血,死命砸着自己的胸口:“造孽啊!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母女!”
价值几十万的产业,她们四万就卖出去了,竟是一点儿都不想着族里啊!
倒是有路人经过,看见老人哭的凄惨,又见钱庄的人凶神恶煞,忍不住同情:“那老人家真可怜,是不孝子孙卖了家产吗?”
“可不是!”白家人做事儿不地道,也不是没人知道。
开口解释:“这白家欺负人家孤儿寡母死了丈夫,想霸占人家的产业。那家男人死了没多久就逼着寡妇过继儿子,过继之后把人家的田都分给了族里去种,房啊地啊族里也占了不少便宜。”
“那娘俩总不出门,外人也不知道情况。可白继业他们日子过的可红火,弟弟去了西城读书,两个孩子上了学堂,啧啧啧……”
“一个族全占吸人家血去了,把人给逼急了,地契房契全都贱卖了,昨儿夜里还放火烧死那两口子,所以说做人不能太绝了!”
“那不是活该嘛!”
一夜之间,白家族人失去了太多,不说之后抢来的,之前白志忠分给他们族里人的地也全被卖了!
东西当然是拿不回来了,但钱在那两个女人身上,必须得拿回来!
繁城是宗族势力大,很快他们也查出来白颜母女两人买了去西城的火车票,想着应是去投奔钟家了。
白家叔公做主给西城的白敬业拍了电报,让他去火车站附近堵人。
白敬业得知兄嫂惨死,一双眼睛气的通红,他在报社工作,有时候会跟政府部门交接,和巡捕房的人交情不错。
得了消息后立刻就叫了一伙人去火车站堵着,只要白颜母女露头,立时就能抓住两人。
他知道大哥想送白颜来西城钟家,可他也不想想钟府要是记得这门亲怎么不派人去繁城接亲?
分明就是没放在心上!
如今以他在西城的地位,掐死白颜为兄嫂报仇,就跟捏死蚂蚁一样容易。
然而候了三天,火车站几个口子他都花钱找了人看,却生生没等来那母女二人。
巡捕房的人帮了三天是人情,三天一过白敬业也不好麻烦人。
自掏腰包请了人在火车站口等着,可接连一个月,始终都没有白颜母女的身影。
他平时还要靠家里接济才能维持西城体面,现在兄嫂没了,也没能力再大手笔下去,只能放弃了。
……
白颜和钱氏在中途就下了火车。
“颜儿,我们不去投奔钟家吗?”元氏不解道。
“钟家要真在乎我爹的恩,就不会放着我们母女被人欺负。”白颜抬眸:“妈,我们有钱,何必去寄人篱下。”
钟家欠了原主生父的救命之恩,钟父却任由儿子欺辱原主,哪里把恩情记在心上过?
元氏这一路已经习惯了听女儿的话;“那我们去哪儿?”
白颜将手中的报纸摊开,指着报纸上眉眼冷峻的军汉:“这是奉义的徐胜天,我记得爹生前提过这个人,他算是爹教出来的学生,欠着爹的恩,我们去投奔他。”
元氏愣了一下,“不是说不寄人篱下吗?”
白颜柔和的目光从那人身上移开,又看元氏:“世道乱,我们两个女子总要寻个安全的容身之所。再说人跟人是不一样的,钟家不仁不义,徐胜天却是个有恩必报的人。”
“你怎么知道?”元氏不解。
“爹跟我说的。”白颜这么说,元氏也就没继续问下去。
下午两个人转上了去奉义的火车,车厢中人并不多,白颜运气好还得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闭眼休息一下吧,得两天的路。”元氏将披风盖在了白颜身上,自己也靠着靠背睡着了。
白颜目光则是看着绿茵一片的外面,手轻轻撑在脸侧:
他行军作战的本事她清楚,按理来说这样的乱世他不会出不了头,怎么剧情中那几个大军阀里却没有他呢?
只是原主到底是深闺女儿,不关心这类事,白颜挖空她的记忆也找不着。
不过也无所谓,马上他们就能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