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谢钺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去城中查询了外族在此落户能有的好处。
他看到文书有足足五十条的时候,诧异的睁大了眼睛:“这么多?”
“羡慕啊?你若是能娶一个外族女子,就能用了。”管理文书的衙役说道。
谢钺仔细的将内容看完,转身走到街上,他回身看了一眼,耸耸肩回到了客栈。
县令确实有权根据地方实际情况定下一些奖惩,只要不和国法相悖就行。
这些特权,若真的说起来,也不算多有问题,因为这些外族人确实给泰宁带来了好处。
但本地的百姓却什么都没有,这就是大问题了。
对于百姓而言,他们也在老老实实赋税,却因为不是外族,便什么都得不到,长此以往,百姓真的能毫无怨言?
这件事镇北王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呢?
谢钺离开的时候犹豫了一下,他是回京,还是北上,他突然很想去见见镇北王。
县衙的衙役早就查到他在住在这里,看到他从客栈出来,就准备跟上,看他从哪个城门离开。
“他手上拿的是不是长枪啊?”其中一名衙役问道。
谢钺最近一直都将长枪用枪套套上,但长度却还是一眼就能被人看见。
“之前大人是不是说了,长枪都别惹啊?”另一名衙役也问道。
他们两人对视一眼,决定还是要回去说一声。
许璀瑁一听说那人手上拿着长枪,连忙又将画像拿出来看了一眼:“大概多大年纪?”
“二十上下的样子。”衙役说道,
许璀瑁呼出一口气:“不用管了,让他离开,不准动他,也不准给二王子那边报信。”
衙役点点头,刚要离开,许璀瑁又开口喊出了他们:“不对,去给二王子报信,但我们的人,谁都不准掺和。”
衙役不解,但看他已经不再说话,只能点点头下去照办了。
许璀瑁又看了一眼手中的画像,抬手擦了擦额间渗出的汗:“麻烦,麻烦还是来了……”
这些年,他一直在给外族之人便利,鼓励本地人与他们通婚,这些事情朝廷当然不知道。
若是有一天,镇北王发现他这里有那么多的外族之人,通敌卖国的罪名,他都担的不冤。
若这个人真的是谢钺,让二王子杀了他,自然是最好的结果。
他若是带了随从,随从离开定然是往京城去了,一来一回至少月余,那随从没有进城,回来寻他,会去的地方自然是那处驿站。
就算到时来此盘查,谁能证明他来过泰宁呢?
许璀瑁想到此处,想要加派人手,让谢钺无法逃脱。
还没喊出声,他又忍住了。
不行,谢钺此人功夫极好,若是被他逃脱,自己没有动手,自然可以推脱,但若是动手了,就算不认,也定然会落下蛛丝马迹……
还是不能插手!
蒙赤铎这时候还不知道许璀瑁已经龟缩,收到衙役的消息,立刻就带人出城部署了。
谢钺到了城门口,守城官非说他的路引有问题,要让长官查看,又要查看他的马车,几番纠缠,将他在城门口扣了大半个时辰。
他在对方说路引有问题的时候,就开始防备,谁知道一番折腾,对方还是让他出城了,那时他就明白,只怕城外有惊喜等着他。
蒙赤铎在城外二十里的地方布置了绊马绳,剩下的人都躲在各处观察。
远处传来了马蹄声,他们将绊马绳拉起,抽出兵刃等待时机。
谁知道马匹被绊之后,车上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去看看。”蒙赤铎说道。
阿斯塔走上前,很快发现了问题:“二王子只有一匹马,没记错的话,昨天这马车有两匹马。”
谢钺这时骑着马,站在高处的山丘上看着下面的一切,发现对方上当之后,调转马头,向另一边而去。
“狡猾!”蒙赤铎用力砸了下树干:“昨天不是说话了,许璀瑁带人跟着他们吗?怎么还会让他跑了?”
阿斯塔看了一眼后面说道:“许大人定然没派人跟着。”
蒙赤铎收起弯刀一挥手:“回城,让他给我一个说法。”
谢钺脱险之后,决定先回京城,昌州处处都透着诡异,他在此处没有帮手,确实有些难办。
他本以为他会遇到带人来找他的梁钱,谁知道进了侯府大门,就看到正在蹲马步的梁钱。
“你不带人去找小爷?”他走到梁钱身边,用力一拍。
梁钱差点被他拍趴下,他转过头委屈的抿嘴:“小公子,侯爷说了,自己没本事回来的话,还不如死外面。”
谢钺一听,立刻不乐意了,将包袱一丢,就去父母的院子找说法去了。
他一把推开房门,看清坐在里面的三人,膝盖一软就直接跪下了:“哥……”
谢镶转头看他,淡淡说了句:“应该先和爹娘问安。”
“爹好,娘好……”谢钺说完,就着跪着的姿势,就准备往屋外去。
“去哪?”谢镶低头喝了口茶。
谢钺狗腿地说道:“这太阳,有点照到哥了,我给哥挡挡……”
谢堂清了下嗓子,看着他说道:“让你速归,你半路干嘛去了?”
谢镶听到他的话,抬眸看了他一眼:“爹,你怎么好意思说的?皇上赐了那么荒唐的旨意,你不说抗旨护子,你还让他去北面?
怎么?主动送去镇北王的床上?”
“哥,你这话说的就不好听了。”谢钺一听这话,直接站起了身:
“皇上的旨意,爹怎么可能违抗,爹让我走,也是为了我好!”
“跪下!”谢镶轻声说道。
咚的一声谢钺又跪下了,顺便闭上了嘴。
“娘,你就随着他们胡闹?”谢镶开口说道。
“咳……”安暄婉轻咳一声:“也不是胡闹,皇上下的旨意,我们还能抗旨不成?
让你弟弟离家,也算是缓兵之计。”
谢镶点点头:“所以,皇上让你们的儿子去和亲,你们就这样认下了?”
“这怎么能是和亲呢?”谢钺立刻又不干了,他刚要起身,谢镶转头看来,他又稳稳的跪下了:
“哥,你说的没错,这就是和亲,怎可如此屈辱!”
谢镶站起身:“去换衣服,我带你入宫退婚!”
一句话,屋中另外三个人同时起身,但谁也不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