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固川对于子嗣本就没有执念,此刻听到谢钺提及,他倒有了些许担心。
“你想要子嗣吗?”
谢钺侧头看他一眼,咧嘴一笑:“若没记错,王爷之前说要悔婚的。”
贺固川扭头说道:“折子没写。”
谢钺也不是很在意的点点头:“那,王爷正准备娶我?
这样,小爷给你支一招,现在皇上还不知道何时让我嫁过来,你趁早生一个,瞒住我就行了。”
“那若是没瞒住呢?”贺固川问道。
“唉……”谢钺叹了口气,有些为难说道:“孩子怎么都是无辜的,但,他投错了胎也不能怪我吧?”
“咳咳咳……”贺固川呛到了口水。
谢钺面对他认真说道:“不过我不会让他独自一人面对去阴间的路,他爹他娘我都会送去陪他的。”
贺固川抬手捏了下他的脸颊:“还好,本王对子嗣无求,就不让你造这杀孽了。”
“县君还在曲州吗?她是知道尹家硕的死讯,还是你瞒着她呢?”谢钺又将话题转了回来。
“没瞒着。”贺固川坐直身子,冷漠说道:“可她明白,她没有再现身的机会。”
谢钺看了一眼他的姿态,瞬间明白,假死之事与贺固川有关,那现在县君如何现身,他也能逃其咎,所以县君若是想现身,他就只能让人真的死了。
他想明白这些有些说不出的难过,就算儿子不孝,但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此刻白发人送黑发人,怎么可能不难过呢?
“等等……”谢钺突然抬头:“你准备送县君去哪?”
“回家!”贺固川没有隐瞒。
谢钺跳下暖榻,抬手指着他:“你阴我?”
“何出此言?”贺固川低头看着他光着的脚,弯腰将鞋递给他。
谢钺穿好鞋,眯着眼:“回家?不就回京吗?
季桅去王府,带着我的车队回京,他本就对车队人员不熟,加上这段时日的追杀,定然是半分闲事也不敢管。
他的身份,加上定远侯府的车队,入城的时候,肯定不会仔细盘查。
贺固川,你算计我?”
贺固川没有否认:“我就说你很敏锐。”
谢钺一把拉住他的衣领拽向自己:“你都算好了?
你早知道铁木族对海港虎视眈眈,你需要等的就是时机,什么三天后才能出发,只是为了等来战报让哥哥离开。
来了这里,非要将尹家硕送去祖宅停灵,我跟着你去了一趟,就遇见了苏白。
你说他会来找我,所以一定要睡在我屋里,结果他却去找了季桅。
你知道我一定会寻机会先将他送走的。
兜了一圈,你在这等着我呢?”
他吼完之后,用力一推,反身抽出一边刀刃,直接架在贺固川脖颈上:“这蹚浑水,你敢算计侯府,小爷现在就剁了你!”
“没有说,不就为了瞒着,你不知道,这件事怎么也算不到侯府身上。”贺固川说道。
“雁过留痕,风过留声,事情败露,追源溯根,侯府又怎么可能独善其身?”谢钺咬牙说道。
贺固川本想抬手推开刀刃,但看着谢钺的眼神,又觉得此刻出手,他还真有可能砍下来,便作罢了。
“谢钺,县君这辈子很苦,她没有别的夙愿,只是想回家,我拒绝不了。”贺固川看着他坦然说道:
“她这一生为了靖朝鞠躬尽瘁,夫妻不睦,子孙不孝,她的家远在京城,她只是想回去看看。”
“你也知道那是京城,回去?”谢钺用力握紧刀柄:“能回哪去?”
“虽然老王爷不在了,但她哥哥还在,她能回善亲王府。”贺固川说道。
谢钺咬牙想了想,用力将刀丢开,转头独自生气。
贺固川刚想起身哄他,他却又转头吼道:“这都是你们皇家造的孽!
尹家灭了不就行了吗?为何要糟蹋女子的一生?”
贺固川握住他的手:“你的祖上在西南镇守百年,不是一样的吗?”
“不一样!”谢钺一把挥开他的手:“县君如果是领兵来此,镇守一生,她会比现在幸福很多!
就像我,皇上若是下旨,让我来北方领兵,就算冷,就算苦,我也会觉得值。
可是嫁给你……”
他忍住了后面的话,不知道是不知如何说,还是怕说出的话太过难听。
贺固川再次握住他的手:“你说的我都懂,我若是不懂,就不会帮县君。
这次的事情,我不是想牵连你们侯府,到时方便脱责,而是你的车队带着我给的东西,进城会简单很多。
我算计季桅先走,就是知道你敏锐,定会发现问题,我不想让你知道,不是为了瞒着你,而是知道了不是好事。
你看世子爷已经离开北方,这次的事情就算被人发现,也定不会牵扯到他的身上。”
“那我还得谢谢你?”谢钺又挥开了他的手,走到桌边坐下。
“谢钺,你聪明,很多事不需要我多说,你能想明白的。”贺固川走到门边,回身看了他一眼,才拉开门走了出去。
梁钱看到他离开,推开门走进来:“小公子,怎么了?”
“贺固川太厉害了。”谢钺有些懊恼的捶了下头:“我第一次觉得,我只是个将才,是那么的蠢!”
“啊?小公子原来不都洋洋得意的吗?”梁钱不懂。
谢钺往桌面一趴,那是因为原来他想的都是跟着爹或者哥哥,他从没有想过,如果他跟着别的将军会如何。
当然像贺固川这么滴水不漏的人定然在少数,但万一就遇见了呢?
想到这,他又捶了一下,现在不就遇见了吗?
他还说来钓鱼,他哪有资格钓鱼啊,那是人家鱼张开嘴逗自己玩呢?
他摊开手,看了看手上的油,又动了动脚,撇嘴问道:“梁钱,你说喜欢一个人,能为他做到什么啊?”
“喜欢?不损害自己的都能做一做吧?”梁钱说道。
“那为什么每次季桅都是倾囊相授?”谢钺一拍桌面,大声问道。
“他那是爱,不一样的。”梁钱笑着说道。
“爱?”
谢钺摸摸下巴,一拍桌子,对啊,自己原来写的那些个话本子,镇北王什么都愿意给,不就是因为爱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