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钺正在院中打拳,下人来报说是袁凝霜来了。
他思索片刻,让人将她请了进来。
袁凝霜看到谢钺正在擦头上的汗水,就像之前住在县男府一般,她眼神出现一抹惆怅:“几日不见,恍若隔世。”
谢钺抬手指了屋内:“进来坐下说吧,梁钱沏茶。”
袁凝霜走到屋内,坐在桌边,她不知道为什么来见谢钺,却又觉得此刻无人可见。
等到梁钱上了车,关上门出去,她才缓缓开口:
“我以为的大伯是爹,我以为的坏人才是我爹,我以为他很宠我,可其实宠我的是我爹……
谢钺,你说我这辈子活到现在,到底活了个什么?”
谢钺很能理解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假象,就连她爹都不是她认识的人,她会有这样的疑惑很正常。
“长辈之间的恩怨,你想的再多也没用,你很好不就行了吗?虽然有些骄纵,但身为县男独女骄纵也就骄纵了。”谢钺也不会安慰人,只能想什么说什么。
“呵……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还会是什么县男独女吗?”袁凝霜自嘲一笑:“真的挺可笑的,他们那么在乎什么儿子,袭爵,到头来却因为自己的荒唐,将爵位折腾没了。”
谢钺垂眸想了下:“可是你爹不在乎的,他很在乎你娘,也很在乎你,不是吗?”
袁凝霜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她完全想不明白,她的身边为什么会发生这些事情。
若是没有大伯,娘估计早就给爹诞下弟弟,自己有娘在身边教养,虽多有管束,但应该还是会比现在更加幸福吧?
自己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要经历这些呢?
“按照现在的情况看,你爹其实没做错什么,最多就是知情不报,包庇之罪,我问问贺固川,看看能不能帮到你什么?”谢钺看这低落的模样,还是没忍住开口说道。
袁凝霜抬头看着他:“让我跟着你好不好?”
“啊?”谢钺愣住了。
“我认你当师父,跟你学功夫,等到我学有所成,我就去当个行侠仗义的侠女,你说好不好?”袁凝霜说道。
谢钺突然笑出了声:“唉,你看你,虽然被这些杂事所困,但说出口的话,还是这般烂漫难解。”
“我知道,你在笑话我。”袁凝霜冷了脸,不再说话。
谢钺站起身,拉开门说道:“你我男女有别,我带着你算怎么回事,而且你现在习武也迟了,虽说不是不能学,却也要吃上更多的苦。
更别说,你这只是逃避之举,这样的人,是练不出功夫的。”
袁凝霜愤然起身:“我是当你是朋友,才来和你说这些的。”
“我也是认真说给你听的,他们一个是你爹,一个是你大伯,虽说你也被其所困,受其所伤,但却不是全然无辜,你该想的不是逃,而是面对和解决。
我认识的袁凝霜,不知道什么叫怕,她什么都敢做。”谢钺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袁凝霜深深看了他一眼,抬腿离开。
最近发生的事情梁钱还不清楚,此刻看着她走了,凑到谢钺身边问道:“小公子,你们年岁相当,她是不是喜欢上你了?”
谢钺抬手打了一下他的头:“妄议女子名声之事,让哥哥听到,至少要罚十鞭。”
梁钱赶紧抿住唇,一个字都不敢说了。
贺固川从院外走进来:“袁凝霜来了?”
“她会如何?”谢钺直接问道。
“在意?”贺固川反问道。
“注意你说话的语气,小爷若是不开心,会直接揍你的。”谢钺眯眼说道。
贺固川立刻抬手示弱:“他们祖上于京朝而言,是有功之臣,这些年在齐华,也是做了些实事的,这次的事情,定然要处罚。
但这其中可能又牵扯外族离间之举,所以还是要好好考虑一番的。”
“别在这故弄玄虚,你能这么说,就是已经有想法了。”谢钺一点不想听,转身回屋。
“人都有私心,私情,袁恪虽有错,但也不是不能理解,他上要顾及父母遗愿,下要弥补兄弟之情,两难之选,选错了,也情有可原。”贺固川说道。
“听这意思,你准备放过他?”谢钺有些不解。
贺固川说道:“现在所查,坏事都是袁遵做的,很多事情袁恪压根不知道,更何况本王留着他,还有旁的用处。”
谢钺立刻就明白了,城中的据点基本都被贺固川端了,但对方在袁遵身上花了这么多年的心思,他们真的会这般放弃吗?
“你是想让袁恪偷梁换柱?”
“城中了解袁遵的人基本都被抓了,只要派来的是新的接头人,他瞒住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而且他们能这样混淆,袁恪自然也可以,他甚至不用保留曾经袁遵身上的特点,让对方相信他,就说因为他隐藏的足够好,所以本王处罚的是袁恪,而他被留了下来。
到时只要真真假假的帮对方做成一些事,那他们信也好,不信也罢,都只能当袁恪是他们的人。”贺固川微微一笑:
“所以,有些事,也需要袁凝霜帮忙,才能更加真实。”
谢钺撇撇嘴,自己果然不适合想这些转弯的事情,太费脑子:“若是如此,也挺好,她现在也需要有些事情做,其实她缺少的是目标。”
“你这么了解她?”贺固川凑近一些,低声问道。
谢钺坦然看着他的眼睛:“小爷的这双眼睛,看人还是挺准的,所以,小爷也很了解你,开心吗?”
贺固川傻笑点头:“开心,那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知道啊。”谢钺一本正经的点头:“那几十万两银子,你准备熔了送给小爷花。”
贺固川一愣,果然这人正经不了一会:“缺银子就让人去取,但是那些事罪证不可动。”
“罪证?”谢钺瞄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谢钺,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贺固川无奈开口。
“什么?”谢钺不解。
“雷豹说,当初他们是想吞了银子的,所以让人去用过,而那人和银子都被官府带走了。”贺固川说道。
谢钺瞬间起身:“你是说皇上可能几年前就见过这个银锭了?
所以这些年,他对定远侯府的态度,才会一变再变?”
他看着贺固川的神情,颓然的坐回椅子,怎么办?若是这样,应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