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钺看着水善陵开始穿衣,便准备回身离开船舱。
谁知道水善陵却开口说道:“你不怕我告诉他?”
“告诉什么?”谢钺停下脚步,不是很明白。
水善陵回身看着床榻:“我们一起躺在这。
“哦,我会自己和他说的。”谢钺不是很在乎,他确实没想瞒着,毕竟这人对自己有这种心思,还是应该防着些的。
“自己说?你不怕他误会你?”水善陵问道。
“你不也说了是误会,他不会误会我!”谢钺自信一笑,拉开屋门便走了出去。
水善陵走到门边,看着他的背影。
黑伦亚走了上来:“主人?他,什么意思?”
“他没什么意思,是我误会了,不用耽误金顺了,他若是办好了事情,便让人送他来船上吧。”水善陵低头整理了一下衣衫,也走上了船舱。
“你家在北方经商,我便和你说一些,北方可能有用的事情。”他坐到谢钺身边,主动开口。
谢钺点点头,这人主动开口,可能是刚才的事情有些尴尬,所以说的应该实情居多。
“勒朔的王廷已经势微多年,这也是蒙赤铎会潜入靖朝的原因,他希望可以勾结这边的官员,借机壮大王廷,助他登上王位。
他和安丰的尹家,是借着之前尹家和勒朔的关系进行的勾结,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尹家势弱,勒朔王廷也势弱,他们两方的勾结,都无法满足彼此的胃口,所以蒙赤铎才会到昌州找机会。
尹家自然也要找别的机会,可镇北王对北方的把控极为严密,他们很难和外族勾结,所以只能转向内部找机会。”
谢钺听到这并没有开口说话,他不知道水善陵是不是知道他们勾结的是临亲王。
而他不过是商人之子,按说也不该知道这些。
“你知道这琼州都尉吗?”水善陵开口问道。
谢钺想了下点点头:“当然知道,他原来在昌州做郡尉,那边还有他的一些房产和庄子呢。”
“尹家便是与他勾结。”水善陵说道。
“他?”谢钺不是很明白,尹家在曲州,而他曾经是昌州郡尉,虽然两边相邻,但他现在已经到琼州做都尉了,这种勾结有何意义?
“想不明白?”水善陵笑着说道:“那如果我和你说,他和狄戎有勾结呢?”
“你不是狄戎人吗?”谢钺看着他问道。
“我是,但我在各族之间游走,为的不过是财,所以我更像是中间人。”水善陵看着前面的江面,轻声说道:“其实不止是他,定远侯府谢堂,也与外族有所勾结。”
谢钺瞬间起身,却又忍住即将脱口的言语,缓缓坐下:“这话可不能乱说,虽然之前我们也有所耳闻,可朝中一直没有说法。”
“定远侯府在靖朝的地位可不一般,通敌叛国,就算罪名落实,皇上想要判,应该也有很多顾忌。”水善陵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这些朝堂之事,于你而言是不是有些枯燥?
可做生意啊,就是要知道这些。
我若是能知道战事走向,便能提前屯粮,高价售出,若是能知道祸事,便能屯下物资,高价转手。
若能知道哪个达官贵人,即将显贵,便能在他还未飞黄腾达之时,与他相交。
这些细枝末节才是赚钱的门道。”
谢钺突然想起来曾经高将军所言,和现在的水善陵何其相似,只是一人说的是领兵,一人说的是经商,却都要纵观全局,方可制胜。
水善陵看谢钺想事情想的出神,忍不住抬手拍了下他的肩头:“别想了,你想不明白的,这些事情,不是你这样的人能想清楚的。”
“为何?”谢钺不解。
“因为你太纯了些。”水善陵直接说道:“你这样的人,若是提前知道了些什么,想的可能是改变,是帮助,而不是顺势而为,只为己利。
你娘说的对,寻个机会,做个闲散官员,于你而言更加合适。”
“你不是这样吗?”谢钺转头看他:“我落水时,你伸出的手,不也没有为了己利吗?”
“谁说没有,我刚才还让你陪我睡觉呢。”水善陵笑着摇头:“所以我说你太纯了些。”
“你刚才干嘛了?”贺固川刚走上船舱,就听到了这一句。
谢钺吓得跳了起来,快步走到他的身边:“你,忙完了?辛苦了……”
“为何如此心虚?”贺固川看着他问道。
水善陵站起身,悠闲的看着两人的姿态,他一点都不相信刚才谢钺说的。
他怎么会主动说,而金顺又怎么可能真的相信他!
“没有心虚,嘿嘿……”谢钺试图用傻笑迷糊,有些事情是可以说,但不是大庭广众可以说啊。
“刚才我和他说,让他陪我睡觉,我就帮他混个官坐坐,他同意了,直接和我去了船舱。”水善陵眨了眨眼:“唉,坐船过来挺久的吧?”
这意思就是他来的时间太久,不论想做什么,都已经够了。
贺固川一把握住谢钺的手臂将人拉到身后,他都能想到,谢钺一定是真的去睡觉了。
“水公子,如此龌龊之言,也能随意宣之于口?”
水善陵看着他眼中的怒意,和他护着金言的姿态,有些震惊的开口:“你问都不问,便信他?”
“我知公子为人,为何要问。”贺固川现在只想把水善陵丢下船喂鱼。
水善陵听到他的话,自嘲一笑:“虽是下人,却有气节,我算是明白他为什么喜欢你了。”
贺固川一愣,立刻回身问道:“你和他说,你喜欢我?”
谢钺一脸镇定地摇头:“没说啊。”
贺固川的眼眸一暗,谢钺赶紧补了一句:“这还用说?有眼睛就能看出来。”
贺固川的脾气瞬间就被抚平了,唇角都有了一丝笑意。
“不过我和他提议,我们可以三人一起生活。”水善陵开口说道。
贺固川瞬间回头,手中暗器擦着他的脸颊飞过:“想死你就继续开口。”
黑伦亚诧异地睁大眼睛,他压根没看见他是何时出手的,这人的功夫这么高?
水善陵也吃惊的抬手摸向脸颊,想来对方应该是手下留情了,他感受的异样,只是暗器飞过时带起的风。
怪不得金言会是这般单纯的性子,他确实可以任性妄为,毕竟身边跟着的这个应该是个杀神。
可若是这样……
北方,金姓的生意人,还是要让人去好好查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