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柒不知道的是,南不晚自己一个人来,又不想搬着那么重的货物走来走去,所以从一开始她买了什么东西就会放进空间里。
现在,他们在附近寻找了一夜的这个时间,南不晚早已骑着毛驴赶了一夜的路了。
钟柒几人将南不晚已逃脱这个消息告诉钟无殇后,钟无殇扶着额脸色十分难看。
九年前,他十九岁,跟随父亲镇守在南川边境,提防玄疆的入侵。
他的父亲钟维安是个所向披靡且恪守尽职的人,曾多次将玄疆打的落花流水,是整个南川的英雄。
多年来钟维安留守边疆,恪守本分,保卫着南川百姓的安全,一直平安无事。
但却不知从哪里偷溜进了一队玄疆赴死队。
他们逃过南川重重布防,居然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进了永康皇城中。
彼时,文景帝正带着所有皇子皇女还有后宫妃嫔,
与当时还是慎王的常怀义一同出宫避暑。
恰逢因有人在会试舞弊,引发的三千学子冲击贡院造成的科举暴动,皇城中竟有一半以上的禁军分散镇压。
紧接着永康城西城南两处不明原因起火,又将剩下的一半禁军分走。
到最后能护在文景帝身旁的竟仅仅只剩五十来人。
本以为有同样身为武将的慎王常怀义守在身边,文景帝的安危并不用担心,但谁又能想到,当天各种巧合撞在一起,发生了那样的事……
将一半以上的禁卫军撤走后,埋伏在暗处的玄疆赴死队便冲了出来,将当时在场的所有皇子公主还有嫔妃通通杀害。
而常怀义当晚居然喝的酩酊大醉,几乎没怎么反抗就被他的侍卫匆匆带走,只留下被玄疆赴死队包围住的文景帝等人。
等到所有人都遇害后,酒醒的常怀义这才带着他的兵赶来,但那时早已为时已晚。
玄疆人放了一把大火,将避暑山庄烧了个干净,常怀义大怒,带着兵将那群玄疆人杀得一个不留。
等大火扑灭,所有证据都被没了,只剩下山庄内依稀能辨认的几十具尸体。
此番变故,朝中一片混乱,多地暴乱四起,这时常怀义挺身而出,以雷霆之势控制住了所有不安分。
百姓对他多加称赞,无不是说他深明大义危难救国。
百姓不知情,可朝中大臣不是傻的。
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明白这就是一场拙劣的谋权篡位戏码。
当时以他们钟家为首的武将当众指责常怀义违背三纲五常,不忠不义,全力反对他坐上龙椅。
常怀义并没有做出任何举动,只是摆出一副兄长过世,心痛如焚的伤心模样。
但在那之后,与他们同一战线的朝中大臣接连倒戈,坚持如一的人纷纷遭到暗贬或是意外,他们钟家也明里暗里被收走三十万兵权,父亲被冠以玩忽职守导致外敌侵入的罪名被革职……
种种打压都说明了他们已成为了常怀义的眼中钉。
本想放手一搏,谁知当时年仅七岁的钟无泪突然失踪,所有人都急坏了,找了一夜未果,直到第二天清晨又好好的出现在家门口。
只是脖子上系着一块烧焦的布料。
他们明白,这是那人给他们的最后警告,如果再阻挠他,他就要对他们的家人下手了。
从此,钟维安彻底熄火,不再过问朝中的事,将手中剩余的兵权悉数归还给朝廷,只留下一千钟家军。
为了让常怀义彻底放心,当时已经小有名气,十九岁的钟无殇也从军中退了下来,弃军从商开启了走南闯北的生活。
直到最近几年,常怀义以摄政王的身份执政,手中权利稳固,这才放轻了一些对钟家的打压。
他的弟弟钟无悔才得以展现才能。
回忆终止,钟无殇无奈地仰头叹气。
也许是常怀义那人做了太多坏事所以遭到了报应,这些年来他的身体一年比一年差。
去年年初竟当众在早朝时呕出一口血来。
具体什么病症并不得知,但他的线人来报,常怀义在偷偷让人寻找烬涅莲。
钟无殇自认为自己是个没有骨气的人。
那时他年少,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却遭逢打压,他的傲气早已在那些日子里被消磨殆尽了。
如果能保他家人平安,他甚至愿意对常怀义俯首称臣。
这么多年他们家一直谨小慎微,即使这样,那些暗中的冷箭一刻也没有停止。
前些年他爹的身体情况直转而下,一查才查出这么多年来一直有人在往他爹的水里下微量的慢性毒药。
钟无悔在外保守疆土,总是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意外发生在他身上。
他知道常怀义那人心狠手辣,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对文景帝忠心耿耿的钟家。
所以,听说常怀义要找烬涅莲续命,他便想赌上全部身家找到这烬涅莲献给他,好让他能看着他如此尽力的份上能放过他们家一马。
但现在……
他眼睁睁看着烬涅莲在他眼前逃走,天下这般大,他有什么办法能把那个女子找出来?
他真是太失败了。
钟无殇整个人就像是失去颜色一般,无力靠在那里。
钟柒担忧地上前安慰他:“公子您别灰心,将军不是说还有一线生机吗?”
钟无殇苦笑一声:“一线生机?呵呵……这种希望渺茫得,比找到烬涅莲还小……”
他爹所说的一线生机就是,当初文景帝的大皇子——常羡卿。
当时避暑山庄内,大火过后只剩下几十具烧焦的尸体。
京兆府一一核对身份时只有大皇子常羡卿的身份对不上。
云皇后的尸体旁倒是紧紧拉着一个孩童的手,但那具尸体无论是身高还是体型与大皇子都有出入。
面容无法辨别,也有人猜测是尸体被大火毁坏严重造成的。
当时常怀义着急想要成为第一皇位继承人,所以即使大皇子真的活着他也不会让别人知道。
京兆府还未下结论,他就在所有百姓面前宣布了文景帝一脉的灭绝,甚至为了做戏,还大言不惭地表明自己不会成为皇帝,而是以摄政王的身份代管南川。
故作清高的样子令人作呕,实际早已把自己当做真正的皇帝了,不仅每天穿着龙袍上朝,在朝野众臣面前已经自称为“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