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天尊重病,不想京兆府和宗亲正面冲突引起任何骚动,打扰圣躬,又不能看着梁逸爱等人欺行霸市鱼肉百姓。庄清云花了足足十多天的时间,让李友谦带着东宫文官们记录了他们的累累罪行,又让李天牧收集了大量宗亲和梁逸爱相关的情报,想了几种钓鱼的方案后,才准备出门找李元方约场赌局,就迎来了一道惊人谕旨。
“监国天子谕。着天子府詹事余志宁并京畿道大总管庄清云为天京留守。即日起代理一切军政要务。钦此。”
“余老师,这是怎么回事?我这还有一道让我去幽州辽东大营接管营务的圣旨呢。”
“你不用去了。有天子谕旨给徐圣君,命他以开府仪同三司大臣的身份留守洛州兼管辽东道。另谕天下诸道紧闭营门,不得出战。”余志宁一脸严肃而沉重,“天尊,大不好了。清云,天子让我急急赶回,就是要你我帮他看好这个家啊。”
“天尊,天尊前几个月虽然消瘦气虚,但还不至于如此啊。怎么那么快,发生什么了。”庄清云想到前几日李太宗“托孤”时候的真诚以及对自己一直以来的殊爱,不禁眼圈红了起来。
“天子和我说,应该是吃了天竹来的金丹。”
“楚善登是干什么吃的?!他整天都在天尊身边,这点事都管不住吗!?”听到是外来的金丹吃出了事,庄清云一下子情绪崩溃了。一声大吼之后,忍不住泪崩,抱着双膝瘫坐在地。
“清云,你要振作。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听他一反常态指名道姓自己的大师伯,再看他痛不欲生的大哭,知他和天尊感情不浅,的确真情难抑,余志宁也只能借着公事软语安慰,“你年少得志,本是天尊一手提拔。我们都能理解你的心情。只是现在,朝中人心沸腾。十八禁卫相互观望。正是需要你我站出来,稳定朝局安定人心的时候。军务上,天子在我出门时候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你帮他稳住军心。他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我也不能在这耽搁太久,晚些还要去请你师父助我,共同安定百官呢。余志宁这里,拜求大将军。请大将军重振心情,务必以国事为重。以百姓社稷为重。”
不忍余志宁参拜自己,硬是收拾了心情的庄清云和他又密谈了一个多时辰,才把他送出府。回到书房后好久,古琴月让庄墨琴端了一碗冰糖雪梨水跟着自己一起悄悄地进来,生怕打扰他的心情。
“爹爹。你怎么哭了?”
“琴月,你帮我把大家都叫进来。我有话说,马上还要去宫里。”庄清云把墨琴抱在腿上,脸贴着她的脸勉强地笑了一下。
“天尊病危。”众人听到这个消息,其实并不像他这样感同身受,不过也理解了为什么突然叫他做京城留守的事。
“我现在心很乱。有什么说得不对,大家多担待。家里的事,还是请婷婶做主,这个就不用说了。燕叔,我们手里还有多少粮米?”
“还有一半左右吧。栉风带来的第一批和琴月在星落收的一半多,都已经出了。”
“都出给京兆府吧。我要让周师兄以官府的名义,平定粮价。”
“你现在不怕他们骂你滥用职权,干扰市场了?”古琴月提醒道。
“现在顾不得这些小节了。这样,明天开始让张龙他们乔装保护你去市场上多转转。两市的监丞署丞都是老油条,早被他们收买了。换了几批人,都一样。这事不是一时能解决的,周师兄也头疼。现在情况特殊,你就替我多跑跑看看。发现什么京兆府没管上的事,拿出你的身份来。一律给我抓回去,交给靖安司再说。”
“这事带上我,琴月一个人看不过来。”星宇真人从来嫉恶如仇,听他说要整治奸商恶贾怎么不起劲。
“你少添乱。现在是胡闹的时候吗?”沈栉风怕他脾气太极端惹出事来,赶紧拦着。
“沈姐陪着星河叔一起吧。除了市里,坊里也可以多转转。星河叔五品将做的职被撤了吧?品轶还在,是吗?就以正五品衔,补宁远将军,暂时挂在参军府墨奇的军情司治下。叔,现在是非常时刻,我们管事不能动气。能不动手就不动手。看见不平的事,拿出身份压住他们,然后交给靖安司处理。有当兵的闹事,你就直接抓了,送到参军府给尉迟琳。”
动员完家人,庄清云沉了沉气。
“友谦,以天子和我京城留守的名义出文,封锁天京城。即日起只出不进。在京所有商民官军,一切以安定平稳为重。凡不服政令,违抗军令者,以谋反论处。”
“天牧兄,你派人去召回墨奇。然后请阿史那申大将军尽快到宫中找我。再去找尉迟琳。你们两个帮我看住京城所有皇亲国戚。有任何异动,第一时间通知我。”
“翦之兄,走。我们进宫。”
数日后,天子东宫,天极殿。
“父亲。大将军。阿史那将军。”尉迟琳进殿后向三人依次行礼。
“清云是京城留守。你这官当的,主次都不分了。”尉迟敬笑着指责儿子。
“世伯。这里没有外人。您这话,我可担不起。世兄,请坐下说。什么事?”因为尉迟敬的亲自下场鼎力相助,本来还在各种观望的内宫禁军一下子全都统一起来,站到了庄清云身后,顿时让他身上的担子减轻了一大半。由他和阿史那在宫里守着,再让唐剑坐镇京畿道之后,下令封锁城门的庄清云,只需要两边跑跑,日子要比被百官缠着的余志宁轻松多了。
“梁逸爱和琴月夫人在东市吵起来了。靖安司的人拦不住怀阳公主的亲兵。我来的时候,已经去通知刘少尹了。只是他们吵得厉害,我拿不定主意,所以还是报上来,请大将军定夺。”
“按理说这样的事,全都抓起来,再一一分辨一下就好。既然涉及你的夫人,我看还是你亲自去跑一下吧。宫里有我和阿史那在呢,出不了纰漏。你是京城留守,手段要硬点,别怕得罪人。现在是何等时刻?容得了那些宵小跳梁?放心大胆去做。”尉迟敬差点就没说万事有他顶着,这样的话了。
得他如此支持和鼓励,庄清云还犹豫什么。对二人一个打躬,带着王翦之跟着尉迟琳直奔朱雀门。
“我说这个庄清云,胆子也太大了,手也太长了吧?凭什么就敢封了京城?现在又让你这个妖女出来,仗势欺人欺压良民?”
“梁寺卿。请你说话尊重点。”张龙实在看不惯梁逸爱叫古琴月妖女,大着胆子往前了一步。
“你什么身份?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给我滚。”梁逸爱看亲兵不敢动手,自己抡起右手对着张龙就要打他的耳光。却被一旁早就火冒三丈的星宇真人一把抓住他高高举起的手臂。
“放手。老家伙。”看梁逸爱被他抓得生疼,几个亲兵上来就要推开星宇,又哪里推得动金仙幻神巅峰修为的他。
“前辈,休要欺人。”只见梁逸爱身后站出一个四十上下的道修,只一掌就逼得林星河不敢怠慢,松开手退了一步护住自己。又一掌过来,两人双手一触,顿时爆发出极大的灵力波,震得周围无辜百姓东倒西歪,饶是几个修为差些的亲兵也站不住地。
“住手。现在京城戒严。谁都不许轻举妄动。”古琴月一声娇叱。“来人呐,把参与此事的人全都交给靖安司。”
“好大的官威啊。你算是什么东西,敢抓我的人。”梁逸爱知道庄清云在宫里,嚣张地不可一世。
“你们官府的人官官相护,进了京兆府还不是一样欺压良民。”
“有什么事这里说清楚再走。”
“京兆府尹夫人仗势欺人啦。。。”
百姓中混着不少梁逸爱安排好的刁民,而一众市监丞署丞也是双手抱胸在看热闹。
“既然你喜欢当众出丑,我们就当着百姓的面,议一议。看看是谁在仗势欺人。”古琴月虎起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