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虎拖着如灌了铅般沉重的双腿,在蜿蜒曲折的土路上蹒跚前行。一路上,呼啸的北风像是锋利的刀刃,割过他那饱经沧桑的面庞,他的衣衫被狂风肆意翻卷,褶皱层层叠叠,如同他此刻混乱不堪的思绪。
历经一路的颠簸与煎熬,他终于站在了镇政府的大门前。这座略显威严的建筑,在他眼中此刻却如同难以跨越的高山,压迫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慌乱的心跳平复下来,可那颤抖的双手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极度不安。缓缓迈进大门,他的脚步虚浮,仿佛每一步都踩在云端。
走到工作人员面前时,他微微低下头,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干裂的嘴唇嗫嚅着,用因为紧张和长途跋涉而沙哑的声音说道:“同志,我找张凯军,有点事情想和他商量。”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显得格外微弱,就像风中随时可能熄灭的烛火。
然而,工作人员只是冷漠地抬了抬眼,眼皮都没多眨一下,便吐出那句冰冷的回复:“这里没有这个人。”这简短的几个字,如同重锤,狠狠地砸在李虎的心间,瞬间浇灭了他心中那仅存的一丝希望之光,让他如坠冰窖。
从那以后,李梅便被无奈地关在了屋里。狭小的房间成了她的囚笼,她每天只能静静地坐在窗前,透过那扇小小的、蒙着些许灰尘的窗户,望着外面的世界。
外面的天空湛蓝如宝石,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洁白的云朵像般慵懒地飘浮着,自由自在的鸟儿欢快地翱翔其中,它们清脆的鸣叫声时不时传入屋内。可这一切美好,都与被困在屋内的李梅毫无关联。
她只能眼神落寞地看着树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每一片叶子的摆动,都像是在她心中奏响一曲孤独的悲歌,她只能在想象中勾勒外面自由而精彩的世界。
李虎和王秀兰开始刻意疏远与邻居的往来。每次出门,他们都如同惊弓之鸟,眼神中满是警惕,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哪怕是邻居不经意间投来的一个普通眼神,都会让他们瞬间紧张起来,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仿佛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亏心事。
他们害怕这个秘密被泄露出去,就像害怕黑暗中隐藏的秘密被强光毫无保留地照射出来,被众人指指点点。
李虎不甘心就这样放弃,他怀着一丝又一丝的侥幸,不断地往返于家和镇政府之间。每一次前往,他都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这一次能得到不同的答复,能找到那个让女儿陷入这般困境的张凯军。
然而,命运似乎总爱捉弄他,每次得到的都是那句如寒霜般冰冷刺骨的“没有这个人”。他的心一次又一次地被刺痛,失望的情绪如同汹涌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让他在无尽的绝望中越陷越深。
再说张凯军来到江苏。他对这次的突然调动极为不满,经过多方打听,才知道是因为自己违反规定。擅自做主要改良种子,擅自和企业走后门安排人员进工厂,和乱搞男女关系。在村民心里引起了不良后果,越想心中越满是愤懑与不甘。他的思想逐步走向了极端,对这个社会彻底失望了。在担任支书的这短短一个月里,他的行为愈发肆无忌惮、放纵堕落。
他多次凭借手中那点微不足道的权力,对村里的小媳妇、大姑娘动手动脚,眼神中透露出的贪婪与猥琐,令人作呕……。
不仅如此,他还利用职务之便,在财务账目上暗动手脚,偷偷克扣公款和村民的工分。他把公款装进自己的腰包,用来满足自己奢靡的私欲,频繁出入地下场所,花天酒地,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
就这样,他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一步一步走向那黑暗的不归路,可他自己却浑然不觉,依旧沉浸在这种堕落的生活中无法自拔,仿佛被欲望蒙蔽了双眼,迷失了自我……。
邻里之间的怀疑也在悄然无声地滋生。村里的人还是察觉到了李梅家的异样。“李家那闺女咋老不见出来啊?”一个邻居在村口的老槐树下,小声地和旁人议论着,眼神中满是疑惑。“是不是生病了?好长时间都没瞧见了。”另一个邻居附和道,脸上也写满了好奇与担忧。
这些议论声就像长了翅膀的风,迅速传遍了整个村子,很快就钻进了李虎和王秀兰的耳朵里。他们听到这些话,心里像被千万根针扎着,每一句议论都像一把锋利的刀,直直地刺痛着他们的心,让他们坐立难安。
家庭内部的矛盾也在这压抑的氛围中逐渐显现。长时间的压抑如同沉重的阴霾,笼罩着这个原本温馨和睦的家庭,让它变得沉闷压抑,仿佛一触即发的火药桶。
李虎因为心中的烦闷与焦虑,性格开始变得暴躁易怒。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都能成为他大发雷霆的导火索,他会摔盘子砸碗,用愤怒来宣泄内心的痛苦与无奈。
王秀兰则整日以泪洗面,泪水不知打湿了多少手帕。她心疼女儿的悲惨遭遇,一想到女儿所受的委屈,就心如刀绞;同时,她也对未来感到无比迷茫,不知道这个家该何去何从。
李梅在房间里,听着父母的争吵,心中充满了愧疚和自责。她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要是自己当初能再谨慎一点,再理智一点,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让整个家庭陷入如今的困境。
随着李梅肚子一天天隆起,孩子的去留成了摆在他们面前一道难以抉择的生死难题。一个昏暗的夜晚,李虎和王秀兰坐在光线微弱的房间里,四周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他们低声商量着这个艰难的决定,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要不把孩子打掉吧,”李虎眉头紧锁,额头上的皱纹如同沟壑般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