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有什么冤情,现在就去找人写好状子”
“后日辰时,本官就在这县衙门前亲自接状”
“无论事涉何人,本官拼着官帽不要,也要为你等做主”
国朝的百姓是世间最好的百姓,不到万不得已习惯忍忍就过去。
能围在县衙门前,肯定是有天大的冤屈。
县官这么一打保票,顿时人群叩头不止,具是口称青天大老爷。
陈牧再次朗声道:“诸位父老乡亲,现在就回去写状子,本官承诺一定为你们讨回公道”
差役们一看也跟着劝,人群三三两两的也都散了开去。
这时各房书吏差官捕头等等才来参拜大老爷。
“哼”
陈牧脸色不善的进了县衙,先安顿好大人孩子,然后把唐师爷介绍给了几个佐贰官
“说说吧,怎么回事”
“本官第一天上任,好大一份礼”
张县丞赶紧起身解释
“县尊,此事说来话长,都是这几个月出的事”
从五月中旬开始,静乐县来了一个强人。
江湖人称小蝴蝶。
此人走千家窜万户,盗取金银不说
遇见哪家女子长的好看,还会用强。
自从这个小蝴蝶出现,已经奸污了十三名妙龄女子。
整个静乐县人心惶惶。
昨日也不知谁走漏了风声,言说新任县令要到了。
城里的老百姓们奔走相告,相约今日一起来衙门前拜请他这个父母官。
陈牧听完讲述,心中总觉得味道不太对,可却说不上来。
“既然已经二月有余,前任县令可有何动作?”
面对县尊这个问话,张县丞明显愣了一下后试探道:“县尊,您不知道?”
陈牧眉头一皱,心道这里难道有事?
“有何隐情还不速速说来”
张县丞不敢再打哑谜,立刻出声解释
“县尊,前任吕县尊就是因为捉贼,死在任上了”
“嘶?”
陈牧倒吸一口凉气,此事从未有人提起。
他还以为前任县官是算着日子调离的。
敢情是人死了?
“吕县令是怎么死的,从速说来”
张县丞扭头看了一眼主薄吴德昭,后者无奈只能出声解围
“吕县尊五月二十发下的通缉榜文,五月二十九在鸳鸯楼被杀的”
“鸳鸯楼?”
“县城里的青楼……”
陈牧揉了揉额头,心中无语至极。
堂堂正印官押妓就算了,还死在了那。
真是够丢人的。
你就不能召来服侍么?
“那你们是怎么上报的?”
张县丞连忙回道:“县尊容禀,为了吕县尊的名声,下官做主报的家中遇刺”
陈牧很是意外的扫了他一眼,心道:这人没看出来,还有点良心。
“你做的不错,吕县令为国捐躯,身后之名务必保全。”
“郑典史,捕盗捉贼是你的本职,近俩月可有所收获?”
这位典史一直没说话,仿佛没事人一般。
如今听了陈牧点名,这才站了起来回话
“县尊,一直到昨日,派出去的捕快差官碰上了贼人数次,可都让人跑了”
陈牧眉头紧皱,心中着实不快。
他还不知道,就这还是郑三槐收着说的。
准确说是遇见了四次。
四次都被人家打的屁股尿流
要不是人多能互相照应,非死几个不可。
“唉,看来这个事恐怕最后要着落在二弟身上,只是还需一个月他才会过来,这些时日怎么办才好”
陈牧扶着额头摆摆手,仿佛多累了一般
“吴主薄,一会将包括吕县令在内的报案文书都拿过来”
“答应了百姓后日接状,本官提前做做准备”
“今日忙了一天,你们也都乏了,回去吧”
张县丞连忙满脸堆笑:“县尊您先休息,下官等就先告辞了”
吴德昭欲言又止,又被郑三槐踢了一脚,俩人也行礼而去。
三人的表情动作都被陈牧暗暗收在眼底,心中自然有了一丝腹稿。
唐师爷从始至终一言不发,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听着。
如今几人离去,他才笑着开口
“东翁,做正印官的感觉如何?”
陈牧心底仔细品了品,发自肺腑的回了两个字。
“过瘾”
“哈哈哈哈”
唐师爷也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实诚,顿时开怀大笑。
“不知东翁刚才可有发现?”
“先生,您是师爷,该学生向您求计呀”
“要不这样,东翁将心中所想写下,老夫也写上,看是否不谋而合?”
陈牧微微一愣,心道:这老头真会玩。
既然唐先生有此雅兴,陈牧自然也乐意奉陪。
俩人来到案前各自提笔写了个字。
你看我,我看你
同时将纸展开。
陈牧写的是“吴”
唐师爷写的是“张”
好嘛,俩人根本没对上。
唐师爷脸色尴尬,陈牧也一脸茫然。
要不说情趣这东西,除非一男一女,否则别乱玩。
对不上多尴尬!
“东翁为何觉得吴主薄有问题?”
陈牧凝眉道:“今日他两次三番想要进言,却被郑三槐所阻,很明显此人心中一定有秘密”
“以其为突破口,不难打开局面”
唐先生缓缓摇了摇头,给陈牧解惑。
“东翁想的没错,却没想到根子上”
“您是知县正堂,拿捏佐贰官本就极为容易,根本不用所谓的突破口”
“前任吕县令身死俩月有余,这其中在本县做主的就是这个县丞”
“百姓哪怕有冤,没人组织也不会聚集几百人在县衙门前”
“如今这个张县丞恐有夺主之势,东翁不得不防呀”
到底是公门老狐狸,分析的一针见血。
听了唐师爷的话,陈牧终于想明白那一丝不对从哪来到了。
是今日这个事,如果没有人在背后推动,根本不可能出现。
国朝百姓骨子里不愿和官司扯在一起。
能集合起数百人,只怕少不了这个县丞的背后操弄。
其实陈牧和唐师爷都想错了
这事还真不是张县丞的干的。
这个锅背的属实是冤枉。
“先生,如今内有县丞虎视眈眈,外有淫贼逞凶,民意汹涌已成鼎沸是势,学生该如何处置?”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陈牧上任第一把火不由得他挑。
可怎么烧却是个学问。
“这个,东翁您是想捉住那贼人,还是暂时安抚住民意?”
陈牧看着这位官场老油条,轻声笑了笑。
一切尽在不言中。
唐师爷懂了。
小混蛋这又是让自己出馊主意。。
当官没几天,不粘锅倒是学得其中三味!
“东翁,老夫有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