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刃触及药王鼎的刹那,裴雪衣听见了潮声。
那是初代药王分娩时的羊水奔涌,裹着青铜碎屑冲刷命格。鼎耳处拴着的命牌突然睁开三百只眼睛,瞳孔里映着林墨化鼎前最后的微笑——嘴角撕裂至耳垂,渗出星砂凝成的泪。
\"师妹终于来了。\"
林墨的元婴突然从鼎耳渗出,他破碎的命牌正在重组,牌面\"鼎墟\"二字渗出青铜色的血。裴雪衣的剪刃突然软化,化作星砂缠住他脖颈,砂粒摩擦间显露出骇人真相——那些命牌上的眼睛,竟是她每世轮回时被剜去的灵目。
海底突然浮起十二座问骨台。
台面刻满《髓海经》禁章,每个字符都在蠕动成脐带形状。裴雪衣腕间的饕餮纹突然暴长,纹路爬上问骨台的刑架,将三百世轮回的罪状烙进青铜。当第一道烙痕触及\"鼎耳\"二字时,整片髓海突然沸腾,涌起的浪花凝成初代药王分娩时的惨叫。
药王鼎突然发出婴啼。
鼎身浮现的饕餮纹路正在分娩,每个裂开的纹路里都滚出颗带血的命牌。裴雪衣的剪刃突然重聚,刃口开合间竟发出苏晚晴当年的冷笑:\"双胎照罪还不够,要三千鼎耳听潮声......\"
林墨的命牌突然炸裂。
飞溅的青铜碎屑凝成十二万九千六百枚耳坠,每枚都刻着裴雪衣的轮回罪状。当耳坠触及她腕间的饕餮纹时,整片髓海突然收缩成耳蜗形状,潮声化作初代药王的产婆咒语在耳道内回响。
\"鼎耳听潮,问骨知罪。\"
裴雪衣的元婴突然裂成耳坠形状。她看见七岁那年的自己跪在青铜海边,正用林墨教的剜目咒将同门眼球炼成鼎耳。当咒语念到第七遍时,海面浮起三百盏青灯,灯芯皆是淌血的灵目。
药王鼎突然调转方向。
鼎口对准裴雪衣喷出青铜髓液,液面浮现她篡改命格的所有场景。当液滴触及眉心时,那些罪状突然活了过来,化作带倒刺的脐带缠住她的元婴。林墨的残魂突然从鼎耳渗出,指尖星砂凝成接生剪,剪刃对准她灵台中央的罪孽烙印。
\"该剪断这三千烦恼丝了。\"
剪刃触及烙印的刹那,整片髓海突然静止。裴雪衣听见潮声褪去后的寂静里,藏着初代药王最后的耳语:\"鼎耳非耳...听潮非潮......\"她腕间的饕餮纹突然暴起,纹路爬上剪刃,将林墨的残魂生生绞碎。
海底突然升起青铜耳廓。
耳道深处涌出粘稠的羊水,水中漂浮着十二万九千六百枚鼎耳。裴雪衣的元婴突然融化,凝成尾饕餮模样的游鱼,顺着耳道游向髓海最深处。当鱼尾触及鼓膜时,她听见了真正的潮声——那是三百世前双胞胎女婴的初啼。
药王鼎突然炸成齑粉。
飞溅的碎屑凝成问骨针雨,每根针尖都刻着《髓海经》残章。裴雪衣的饕餮纹突然离体,化作屏障挡住致命一击。当最后根针尖触及屏障时,整片耳道突然坍塌,露出藏在鼓膜后的青铜产房。
产床上捆着具浑身刻经的女尸。
裴雪衣的瞳孔骤然收缩——那尸身腕间的饕餮纹,与她灵台上的罪孽烙印完全同源。当她的指尖触到尸身隆起的腹部时,三百盏青灯突然自虚空亮起,灯焰里映出骇人真相:初代药王分娩当夜,接生婆用青铜剪剖出的不是婴孩,而是十二万九千六百枚鼎耳。
\"现在轮到你了......\"
女尸突然睁眼,腹部裂开的缝隙里伸出带血的青铜剪。裴雪衣的元婴突然重聚成鼎形,鼎耳处垂落的星砂脐带缠住剪刃。当两股力量僵持时,整座产房突然收缩,将所有人吞入鼎耳深处的听潮幻境。
幻境内漂浮着三千青铜耳坠。
每个耳坠都在重复播放裴雪衣的罪孽:十五岁将苏晚晴推入鼎火,二十二岁剜去同门灵目,最近那世甚至亲手剪断林墨的因果线......当耳坠触及她腕间的纹路时,那些罪孽突然凝成实质,化作带倒刺的脐带刺入元婴。
\"鼎耳听潮三千年,该还债了。\"
初代药王的声音自耳坠中渗出。裴雪衣的饕餮纹突然暴长,纹路化作凶兽撕咬罪孽脐带。当最后根脐带断裂时,整片幻境突然翻转,露出倒悬在天穹的青铜耳膜——膜上钉着十二具问骨尸骸,每具都刻着她轮回中的模样。
药王鼎残骸突然共鸣。
那些散落髓海的碎片凝成柄青铜听诊器,器头对准裴雪衣的元婴。当器身触及她灵台时,初代药王分娩时的羊水声突然变成林墨的耳语:\"师妹听见了吗?这才是真正的潮声......\"
海底突然升起三百座刑架。
每座刑架都捆着个被剜去双目的鼎修,他们的耳道里插着青铜鼎耳。裴雪衣的饕餮纹突然离体,化作十二万九千六百枚银针,暴雨般刺入鼎修耳道。当惨叫声响彻髓海时,她听见了潮声里隐藏的真相——所谓鼎耳听潮,竟是初代药王被无限重复的分娩剧痛。
\"该结束了......\"
裴雪衣的元婴突然重聚成剪形。她挥刃斩向青铜耳膜,刃光所过之处,三千鼎耳尽数碎裂。当最后枚耳坠坠入髓海时,初代药王的遗骸突然开口:\"双胎照罪终有时...鼎耳听潮...潮...潮......\"
尾音化作真实的潮声退去。
裴雪衣站在干涸的青铜海边,腕间饕餮纹已褪成淡青色疤痕。海底最深处的沙砾中,半截初代药王的耳坠正在闪烁,坠面上刻着行小字:\"鼎耳非耳,听潮者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