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甲应声倒地,昏死过去。
小弟乙闻声回头,一道黑影猛地冲到他面前,攥住他的衣领把他摁在墙上。
小弟乙感受着胸口强大的压力,抓住他的手腕,表情沉浸在痛苦中,“你……你谁呀?”
男子单手提起他,从腰间抽出一柄匕首,怒声道:“小孩牙子刚出来混几年呐?老子当年玩的不知道比你大哥猛多少倍呢!”
“你……你等着……我大哥不会让你好过的。”
闻言男子冷笑一声,用刀身拍了拍小弟乙的脸颊道:“下去了阎王爷要是问你咋死的,你就说姓张的弄死的你。”
男子说完这话,反手一刀割在他的咽喉上,结束了他的生命……
随后男子扶起行李箱,上下检查一番后,低喃一句:“还好没摔坏。”
他拿起墨镜架在鼻梁上,拖着行李箱和脚下的影子,在路灯下越走越远……
……
次日,杨超召集了所有小弟在大本营集合。
杨超转身问道:“都到齐了吧?”
一小弟回首望了望答道:“基本都到了,没到的还在路上,应该一会儿就到。”
“这些就够。”杨超扬了扬手。
这时又有一名小弟跑过来喊道:“大哥,那小子来了。”
杨超立马坐到摇椅上,装出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样。
张竹走了进来,眼神凌厉地扫了一圈。
看着杨超身后站着的一众小弟,张竹开玩笑似的质问:“我让你把那些孩子放了,你怎么给我弄了一群猴子猴孙呐?”
杨超起身暴呵:“小逼崽子,李平江都倒了你还敢跟我叫嚣,你不要命啦?”
张竹语气决绝:“咱俩的命甚至可以一起没,但我今天必须把那些孩子带走。”
“那我今天必须弄你,都给我上。”杨超抬手一扬。
可话音未落,一阵“噼里啪啦”的枪声猛然响起。
成百上千发子弹瞬间贯穿了杨超和身后小弟们的躯体,把杨超打成了筛子。
杨超倒在摇椅上晃了几下,鲜血从弹孔里钻出裹满衣衫。
张竹看着眼前一具具尸体愣了几秒。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脚步声下似乎能隐隐约约听到一丝咂嘴和咀嚼声。
张竹转头寻找着声源。
只见胡理嚼着口香糖,一边用右手食指转动着手枪,一边不疾不徐地向张竹迈步而来。
而刘永焕正带着一群手提AK的小弟跟在他身后。
想都不用想刚才的一切正是他们所为。
胡理停在张竹面前,用手枪指了指杨超等人的尸体道:“你这小孩好像不太懂礼貌,怎么不知道谢谢我呢?”
“你们是谁啊?”张竹握住腰间的短刀,双目警觉地打量着胡理等人。
即便是张竹,面对着此番情景,内心也不由自主地钻出一丝畏惧。
胡理笑着摇了摇头,两手一摊看似十分无奈,回头对着刘永焕打趣:“真是费事,每次出场都得做一次隆重的自我介绍。”
刘永焕冷着脸庞,白了他一眼,一个字也没说。
胡理扬唇一笑,抱拳道:“西山区一把胡理,叫我狐狸就行。”
“让我也做个自我介绍好不好啊?”一阵沉稳的嗓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昨夜那名在餐厅吃饭的男子拖着行李箱出现在众人眼前。
他摘下墨镜,黑亮头发在阳光下清晰可见地掺杂着几根白发,脸上也嵌着几道皱纹。
他一边低头把墨镜挂在衣领上,一边呢喃自语:“我这一路打听一路杀,弄死杨超那么多人,可算找到这儿了。”
刘永焕端详着男子的面容皱紧了眉头,心想:“这么眼熟呢?”
男子握起一只拳头放在唇前,咳了两声道:“你们哪个叫张竹啊?”
张竹微微一怔,举手应道:“我是啊。”
男子淡淡一笑,用中指点了两下胸膛道:“认不认识我了?”
张竹摇了摇头,打量着眼前这个陌生又古怪的中年男子,脑海里没有半点印象。
男子拖着行李箱走到两方之间,自我介绍道:“想必在座各位认识我的不多,那我就报个号吧,鄙人‘张凡笙’。”
听到这个名字,张竹瞪大双眼,错愕地喊了声:“二叔?”
刘永焕倒吸一口凉气,向前走了几步,震惊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疑问道:
“张凡笙,当年虬霄区的一把大哥,手下千余号人,家伙数之不尽,后来因为一些事退隐江湖到了国外,是您吧?”
“没错。”张凡笙提唇笑了笑,笑意中貌似带着一缕苦楚。
胡理眯起眼睛看向张竹,心中暗想:“这小子怎么能有这层关系?没听说呀……”
一众小弟听到张凡笙的大名,也都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张凡笙松开行李箱走到张竹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紧接着一手搂住张竹,面向众人,声音冷厉道:
“我这来的路上把这些事基本都听说了,今天来就是保我这侄子的,不过我也能明白,我这么做各位心里肯定都不怎么痛快。”
他抬眼望向胡理,问道……准确来说应该是命令:“那小狐狸,你们先回去,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明天去找我谈,怎么样?”
胡理闻言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立刻露出一丝假笑道:“那张凡笙前辈的面子,我肯定得给呀。”
张凡笙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咱就明天见。”
张竹满脸怔愣地注视着胡理等人离开,不敢相信这个十几年没见的二叔,竟会是当年虬霄区的一把大哥。
毕竟在他那虚幻又空白的印象里,二叔还是一位在地里抡起锄头刨地的……老农民……
但此刻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他抓住张凡笙的胳膊恳求道:“二叔,这地方关了不少小孩呢,你得帮我救出来啊……”
两人在杨超大本营里四处寻找,终于在一个地下仓库里发现了那群残疾孩童。
这群孩子一个个残缺不全,囚首丧面,浑身满是泥土,宛若一只只刚烤熟的叫花鸡一般躺在仓库里。
张凡笙见状很是心疼。
他不曾想不在国内的这几年,山云市竟比当年还要乱……
“二叔你看这……”
张凡笙声音低沉:
“没事,二叔虽说不在江湖这么多年了,但也还有点人脉,这些小孩我该让他们回家的回家,没家的就送去孤儿院,你看行吧?”
一番话语彻底推翻了张竹眼里对二叔的刻板印象。
“二叔……你这么多年怎么变成这样了?”张竹斗胆问了句。
张凡笙皱了皱鼻子,“我还想问你呢,你是怎么走上这条道的?”
张竹叹了口气,“说来话长啊……”
……
走着走着,胡理吐掉口香糖,眼神瞥向刘永焕,笑道:“很生气吧?”
刘永焕深吸一口气,装作不在意地转过身去,喃喃自语:“不生气,能跟这样的人物对一次话,我很荣幸。”
胡理听后面无波澜,内心却已狂笑不止。
“跟我何必装呢?换我我也生气呀,本来随随便便就可以拿下东云区和南云区的,但半路杀出一个张凡笙,换谁都是一样的感觉。毕竟你儿子还……”
“闭嘴!”刘永焕怒喝一声,止住胡理的话头。
胡理浑身一抖,回过神来勉强笑了一声道:“行,我不说了。”
“明天你真去和前辈谈啊?”刘永焕目视前方,声音森冷地问,不用正眼看胡理一下。
胡理吐了一缕叹息,“毕竟我和他不熟,他也退出江湖这么多年了,这次他回来也不知道有什么样的势力,还是得找个替死鬼。”
这时,他的脑海里忽地浮现出一张人脸,眉毛一扬道:“我已经有人选了。”
……
宁无庵的公司里。
宁无庵双手背在身后,在红毛炮面前走来走去,左右踱步。
红毛炮坐在沙发上,两腿上面搭着一把霰弹枪,双眼跟着宁无庵左右移动。
“你身上有跳蚤啃你啊?”红毛炮不耐烦道。
宁无庵停下脚步瞪了他一眼,斥骂道:“你不会说话你就死去!”
“你妈……”红毛炮提起霰弹枪就要往宁无庵头顶砸去。
枪托未等落下,孟文寅突然推门而入,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穿黑红色帽衫的男子,
他戴着帽子,左眼上画着一道歪斜的绯红条纹。
孟文寅站到一旁笑着说道:“大哥,红毛哥,人我接过来了。”
红毛炮放下霰弹枪,走到男子身边介绍:
“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在我们虬霄区一把那儿约来的,人家时间紧可就来这儿两天,叫血沙子,本事大着呢。”
宁无庵向他迈了几步,眼角挤出一丝不屑道:“能有多大本事啊?”
“我一招就能要你命,信吗?”血沙子冷笑一声,眼神犹如一只饿狼,仿佛随时都会给他致命一击。
眼看场面一度陷入尴尬。
红毛炮推开宁无庵,戳着他的肩膀警告道:“你他妈可千万别惹着他,他要是有一下不乐呵了,我回去兴许都得掉脑袋。”
正说着,只听大门忽然“咚”的一声撞在墙上。
刘永焕就这样提着AK大摇大摆地踏了进来。
而后又听他身后传来胡理贱兮兮的声音:“咱是来谈事的又不是打仗来的,这么粗鲁干啥呀?”
胡理一手插兜,转着手枪走进屋内……
宁无庵眉头一皱,扬指道:“啥意思啊小狐狸?咱要碰明面碰,你这带人来我公司你想咋的?”
胡理咂了咂嘴,“我要是今天想打你,昨天就给你打电话了,再说了,要打你还能碰过我呀?”
他歪着头,眼神轻蔑地乜向宁无庵。
宁无庵盯着刘永焕手中的AK,不禁咽了口唾沫。
血沙子神色微怔,愤然地问向红毛炮:“红毛子,我这刚到南云区就给我整这出,你可想好后果啊。”
“不……不是……”红毛炮支支吾吾道。
胡理从口袋里拿出一颗口香糖扔进嘴里,径直坐在沙发上。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宁无庵,指了指对面的沙发道:“坐呀,没事,当自己家那么坐着就行。”
宁无庵闻言挠了挠后脑勺,一时间竟分不清这究竟是谁的地界……
胡理翘起二郎腿,嚼着口香糖问:“宁无庵,你听没听过一个叫张凡笙的啊?”
宁无庵心头一紧道:“张凡笙?当年虬霄区那个一把……他不是早就不在江湖混了吗?”
“这今天我们在东云区见面来着,他是那个张竹的二叔。”
“他二叔?”宁无庵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胡理接着说道:“他说明天要我去和他见面谈谈,我想让你去,怎么样?”
“为啥让我去啊?”宁无庵不解地问。
“因为你傻……不是……”胡理脱口而出,意识到不对后赶忙改口:
“因为我觉得咱还是有合作空间的,现在咱合作了,日后我要你南云区的事,咱就可以再商量商量了,你看行吧?”
宁无庵垂头想了想,觉得胡理说得并无道理。
无论是家伙还是人数,都比不上胡理。
若是与他硬碰硬,自己毫无胜算。
“行,明天我去见他。”宁无庵咬牙应下。
……
张凡笙跟着张竹来到李平江的住宅前。
“我东哥走了以后,我江哥的场子一个也没营业过,外面都传他倒了。”张竹望着李平江的别墅讲述道。
张凡笙上前拍了几下大门。
没一会儿,大门敞开。
松九从里面慢慢探出身子,脸上多了几分显而易见的沧桑和憔悴。
他看到张竹的第一眼顿然愣了一下:“张竹?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先别管那些了,找你肯定有事,咱进去说。”
两人迈进院子,跟着松九进了屋。
三人落座后,松九指了指张凡笙问道:“张竹这位是……”
没等张竹开口。
张凡笙优先用食指敲了两下桌子道:“我不跟你对话,我找你大哥。”
“我大哥都好几天没出屋了,等我把他喊下来。”松九对着楼上连连喊道:“大哥,大哥,张竹带人来找你了……”
“来了来了,谁找我呀?”楼上传来李平江的声音,只是照比之前多了几分沙哑。
等到李平江走下楼梯,出现在张竹眼前那一刻,张竹顿时傻眼。
他丝毫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白头发比自己二叔还多的人,竟是曾经的东云区一把:李平江……